水杯
陆齐晏习惯跟徐仰开些玩笑，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是顺嘴出的。
在两人之间这句话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没想到到徐仰会那么大惊小怪的。
陆齐晏面无表情对着徐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面向满脸吃瓜的学生们解释：“我和他经常这样，互相开玩笑。我也经常说我弯的，但有些话说出了口就收不回了。听到之后也是要注意点的，别到时候满论坛都是今天的‘新闻’挂在上面几十天。”
徐仰的语气正常，学生们也能理解最后那两句话的意思。出口过后便都各自转过身个忙个的起来，班里很快恢复平常。
得亏徐仰的解释看起来都很正常，不然谁会当着那么多陌生同学的面说自己弯的。如果不提醒，这事得上“十二中新闻热搜”一个月。
虽然这很正常，但陆齐晏看着赫染坐到位置上时，却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心虚感；甚至紧张，莫名其妙。
陆齐晏余光斜了眼赫染，三好学生已经开始埋头动笔写字。赫染的额前的细发好像已经长了，都快遮住了他的眼睛。仔细看，鼻子上的那道伤疤已经痊愈。
认真学习起来很快进入状态的确实很酷，他被赫染装到了。
“老是看书写字你受得了”陆齐晏忍不住问了句。
“争取这次模拟考拿第一。”赫染头都没擡，但手上的笔却顿了顿，“每次考试奖学金按分数来，成绩不同，品质优秀那奖学金就不同。”
“那么拼就为了奖学金”陆齐晏脱口而出无意间邹起眉。
他知道赫染的情况，但也不至于那么不要命的学。吃早餐的时候是边看边学，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会拿着书看。
高三都在忙碌中渡过，赫染却在跟自己拼命似的。
陆齐晏终于明白赫染是怎么考进的十二中了，至于为什么选择十二中，大概就是因为十二中不用交书费。但水电费，住宿费却一样不落。毕竟以赫染现在的情况，陆齐晏能理解。他被陆仍铭断生活费的时候早就体会到了那种感觉，能理解赫染需要奖学金的心情。
在这个学校除了陆齐晏自己，他就没见过谁的成绩是能威胁得到赫染的。陆齐晏不想去挣这些，但不学又像是刻意让着对方。但他必须承认，如果陆齐晏他自己不学就会跟不上赫染，这是事实。相反来说，只要其中有一人不前进，就只能是原地踏步。
看着赫染消瘦的下巴，陆齐晏在沉默不语中听到赫染的声音夹杂着班里吵闹声。
对方说：“为了自己。”
陆齐晏愣了下，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问出那句话就后悔了，有时候口直心快过了连话都是不经脑的，他真想敲个洞钻进去。
赫染的眸子沉了下来，“如果你觉得我这个人就是喜欢钱，那你的猜想对了。”
“我没这么觉得。”陆齐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没人不喜欢钱，这是本性。”
赫染陈述：“我喜欢钱的程度甚至可以跟我的命相并列。”
他从上了幼儿园就没见过他的父母，被丢弃在马路上的时候充满了恐惧。送进福利院，领养再被退养接连不断。一次次的失望和抛弃让他早就对生活没了希望，上了初中就独立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钱对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大的帮助。
没人规定他不能拿奖学金。
他需要那笔奖学金，既然需要赫染便不会放弃每一次机会。
靠努力换来的钱天经地义，他虽爱钱但不物质。
陆齐晏仅短短几秒的回应被拉得无比漫长，手指蜷缩缓缓松开，最后呼出一口气放轻声音：“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你的眼神在告诉我，让我相信你不是。”
赫染擡了下眼睫闷声道:“少胡说八道。”
“没有胡说八道，你一开始不看我的眼睛，”陆齐晏正经，“但后面你看我了。”
“有什么区别”赫染不太理解。
陆齐晏手上拿起笔，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没有区别，但有原因。”
赫染等着陆齐晏的发言。
半响却见陆齐晏拿笔转了起来：“让我想想。”
赫染：“……”
心中那一颗“炮弹”随时随地都能点燃，陆齐晏在赫染憋着难受的时候却低下写作业，终于对方忍不住咬牙道:“我承认你前面说的对，你特么把话说完。”
陆齐晏为了保命在赫染还没爆发说出了口：“赫染不会骗我。”
“这他妈有什么……”赫染看着陆齐晏坚定的眼睛愣了会，把区别两字憋了回去，最终放弃反驳：“嗯，没必要骗你。”
“阿染那么聪明那今年的奖学金必定到手了啊。”陆齐晏的话就像在安慰考试考砸了的小朋友。
“你……”
“我也会努力考第一。”陆齐晏打断对话，他知道赫染要说什么。
“别让我。”赫染放松了口气，拿出练习本转身进入学习当中。
下课铃响，陆齐晏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手腕。一节课都在埋头苦干，拿水杯喝了口水见赫染还在写着。
“歇会。”陆齐晏把水杯递过去，很自然的问：“喝点水吗？”
他看到赫染的唇干裂了很多，却不见对方喝过水。
赫染看了眼递过来的黑色保温杯，又听到陆齐晏说：“你别嫌弃就行。”
“谢谢。”赫染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碰上杯口的时候想着这好像是陆齐晏喝过的地方。赫染无暇顾及了又很快抿了一口水，干裂生痛的唇得到水的冲缓变得湿润了很多。
“谢谢。”赫染从桌子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喝过的地方把水杯递回去。
陆齐晏不在意赫染这个动作，莫非就是赫染怕他嫌弃。他没跟别人喝过同一瓶水，哪怕是徐仰也不列外。虽然徐仰经常穿他的衣服裤子，但陆齐晏没穿过对方的。
他没有洁癖，却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怕误会还是说了句：“我不嫌弃。”
赫染只是说；“礼貌问题。”
“你真讲究。”陆齐晏对着赫染刚刚喝过的地方又喝了一口。
“对啊，”赫染说，“我是三好学生。”
“那三好学生放学要不要考虑去买个保温杯”陆齐晏把水杯放好。
“我不经常喝水。”赫染意图明显语气委婉拒绝。
“好吧。”陆齐晏把课本打开，无所谓：“跟我一起喝一瓶也行。”
“训练完就去。”赫染收起了作业。
这几天来都是连夜下着雨，训练的时间断断续续。
陆齐晏刚刚训练完坐在观众席上看着那群人打着篮球，他的碎发被撩了上去漏出饱满的额头。
体育馆内温度适宜，外边刮着风，陆齐晏的球服却湿了大片。由于是黑色的看不出来，倒是一看被汗打湿的发根便知他训练比其他人还要拼得多。
十二中的训练方式倒是不一样，蛙跳式跳阶梯，从旋转楼梯一楼跳到六楼反复进行。如果下雨就在体育馆进行相关训练，臂力、弹跳力、绕体育馆内跑圈——不下雨就围着足球场跑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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