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措
时湛一晚上都昏睡的不省人事，第二天八点钟的时候还是被凌准强行拽起来的。
昨天晚上还一边揉着他一边轻声细语哄人的凌准今天早上就又变了一副面孔。
直到起床洗漱完坐到了饭桌前喝起粥，凌准都冷着脸没和他搭一句话，时湛觉得像是自己欠了他二百万一样。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凌准擡眼：“你不是也没说？”
时湛低头嘟囔着：“我说了你也不会理我。”
凌准没再接他的话茬，语气间还是有些严肃道：“赶紧吃，吃完去医院。”
时湛一口粥刚送到嘴里就忽然顿住，此刻烫的他舌头发麻，还是努力的咽下去。眼角发红还洇着点泪花：“去医院？去医院干什么？”
“你私自断药不行，你有些日子没检查过了吧，在国内复查一下也好。”凌准说，“我联系了夏连枝，他给我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说能帮上忙。”
时湛光是听着他说，就已经觉得有一种久违的抗拒在心里油然而生。
可是听着说话人的声音，看着眼前的这张脸，这放在从前他克制不住的情绪的躁动就全部被一一安抚，他只能答应，他不能不答应。
夏连枝给他推荐的地方是京华市第六人民医院，凌准一路把车开得很稳。只是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时湛的心还是忍不住的加速了跳动。
六院氛围比正常的医院要压抑，因为这是一个以治疗心理疾病为主的医院。
时湛的大夫看上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但他已经到了主任医师这一步。诊室门口的电子屏上挂着医生的简单信息，他姓孟，叫孟河。
凌准按照规矩坐在诊室门外的铁质长椅上经历着漫长的等待，时湛正在屋里和医生单独相处，不知道在聊着些什么。
也许会是很多这六年他不曾知道的过往。
凌准的目光停留在走廊对面冰冷的墙壁上，这个医院里的白炽灯并不会晃的人眼疼，对于病人来说十分友好。
只是他此时思绪飘忽不定。
他不知道过往的六年里，时湛又是有多少次进行过这样子的沟通。又有多少次是没有人关心在意、没有人为之等待的。
他的小朋友，又是孤身一人经历了多久的无助，才终于把自己送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领域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被人打开。
凌准近乎是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瞬间弹了起来，他这辈子大概没有什么时间像现在一样不冷静。
对上眼前人的面庞，出来的人不是时湛，而是孟河。
没等凌准开口，孟河就朝他解释：“我让人带他走旁边的通道去检查了，不用担心。”
凌准现在才有机会看清了孟河的真正样貌，他确实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可言语间却透露着成熟和可靠，自己在他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小辈。
下一刻孟河笑了，对他说：“请问，我能和你聊聊吗？”
孟河把看起来有些意外的凌准带进了诊室不远处他的办公室，还特意为他倒了杯茶。
“刚好我前两天去了趟西湖，现在办公室里只有龙井，喝这个可以吗，年轻人？”
凌准点点头：“可以，叨扰您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工作。”孟河简单的打量了他几眼说，“不用紧张，我们就正常聊聊天。”
凌准目光一闪，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紧张和不自然。被孟河道破之后他低头，发现自己拿着纸杯的小指尖竟有微微的颤抖。
孟河开口问他：“你和夏连枝是什么关系啊？”
凌准没想到他上来第一句话是先问这个，但按理说他们是被夏连枝介绍过来的，今天不单单是作为问诊的患者，总有些不知道怎么扯上的别的关系。
“算是朋友。”说完之后，大概是觉得不妥，凌准又严谨地补充道，“不太熟的朋友。”
“你们应该不是同学吧？”
凌准摇摇头：“我和时湛是海江人，和他们是一届的。高中跨市比赛的时候认识的。”
孟河笑道：“那你们是蛮有缘分的。”
缘分自然还是有的，凌准想。
只是也没多少，他这几年也没见过夏连枝。
“他是不是没和你说过？”
原本还发着呆的凌准怔了一下，没追上孟河的思绪，他问：“说过什么？”
“夏连枝2018年的时候去了美国，走了六年，去年年末的时候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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