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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1 / 2)

第27章 半夏小说独家首发

◎我没有,我没看,我也不会想看◎

门后犬吠阵阵, 约莫是听见了门外陌生的脚步。

担心吵醒左邻右舍,贺七娘极力忽视不得不跟在方砚清身侧寸寸移动的窘促,撑在马车前, 压低声音朝里喊了一嘴。

“来宝,别叫了, 是我。”

歇了犬吠, 木门里转而响起幼犬用前爪扑腾抓挠的动静, 还伴着可怜兮兮的嘤嘤呜咽。

打开门上挂着的锁,来宝从门缝里挤出来,见了好些熟面孔后, 顿时喜得支起前肢,扒着来人的腿不住蹦跶。

尤其是方砚清, 裘衣都被它的爪子扑出了好几团灰。

而贺七娘借着开门的工夫, 脑内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家中只她一人独居,因而,也只有正屋里那处火炕, 被她布置了起居用具......虽说是新置办的被褥头枕, 可她这两夜已在里头歇息过了。

这乍然让一个并非亲人的男子歇在上头,光是想一想, 贺七娘就窘得耳畔飞霞, 连带着她整个人, 都像被烫熟了一样。

往里走的脚步暂停, 她急于排解掉面上燥热, 却使得被方砚清攥住的手臂被迫伸直, 引起了一旁远松的注意。

“娘子?”

屋内的油灯已被方砚清的人点燃, 贺七娘在跃动的暗黄暖意中, 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目光落于方砚清不得不只粗略包扎收拾的伤口上,她清了清嗓子,用舌尖飞速润过干涸的唇瓣,极力在人前摆出坦然、毫不在意的姿态。

下巴朝卧房门口挂着的厚实布帘扬了扬,贺七娘语气如常。

“安置到里头去吧。”

亲眼见着远松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方砚清放倒在火炕上,贺七娘如屹立在狂风中的劲松,笔挺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等到远松他们陆续出去安排接下来的事,贺七娘这才猛地泄去强撑着的那口气,岣嵝着身子,哭丧着脸看向方砚清。

他双目紧闭,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她湖水青色的褥面上,枕着她精心挑选的头枕。

对此,贺七娘只是暗自庆幸。

好在她没有听店家的意见,挑那正红烟紫的褥面,鸳鸯成双的头枕!

愁眉苦脸,顺着习惯,贺七娘瘪着嘴,擡腿往炕沿上坐去。

之前,方砚清大半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时,虽有栴檀在背后撑着,但她双腿所承担的重量也是一点不轻。

站得双腿麻木,不动时还并未觉得有多难耐,这一旦动了,贺七娘顿感小腿肚又酸又胀,很是不适。

自由的那只手捶打着腰腿,贺七娘躬下身子,整个人向下坐去。结果才堪堪靠到炕沿的边,眼神一瞟,她立马噌地一下就弹了起来。

无他,只旁边就躺了个活生生的人!

万不能在屋内营造出一种,方砚清躺在她歇过的被褥上,而她与他同在一处炕上的假象!

否则,哪怕她是坐着的,贺七娘也怕她会在脚底轰然窜起的羞窘里,被自己陡然攀升的体温烧成一撮灰烬。

不得不拜托栴檀帮她从屋外拿进小小一个胡床椅,贺七娘将这不大的胡床塞在身后,径直坐下,并将腿打直。

双腿的酸痛令她龇牙咧嘴,与方砚清相连的那只手,倒是正好可以靠在炕上。

院里,远松他们正是跑进跑出,烧水、送伤药、去取干净衣物、商量今日善后的未尽事宜,一个个忙不停。

贺七娘百无聊赖地坐在撑开的胡床上,两腿伸直、并拢,将身子靠在后头的木柜上。

只她穿着鞋履的两只脚,时不时用脚尖撞撞彼此,并顺道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炕上躺着的方砚清。

灯影憧憧,昏黄的光填满不大的卧房。靠墙立着的木柜,在火炕上罩下一片阴影。

方砚清安静躺在上头,一半的身子被掩于阴影,一半的身子为灯火照亮。

屋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贺七娘偏头靠在木柜上,盯着他发呆。

平日里笑着时,方砚清那双狐貍一样的眼,总会为他平添几分风流之态,让人下意识就会想亲近他。

如今,他面上血色褪散,双唇泛白,紧锁的眉眼倒是惹人对其生怜。

即便他鼻梁高直,下颌线条分明,怎么看都是个坚毅的男子汉。

努了努嘴,贺七娘对自己那见了一个人长得颜色好,就额外能容忍、对其宽待的臭毛病表达了嫌弃。

可是,她偏就是止不住担心。

她,真的很担忧方砚清的身体......

今夜的这些事,实在太过于超脱她的认知。

贺七娘这会儿静下来后,细细想去,心知若非她曾经历过前世那一幕,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维持眼下镇定。

可是,方砚清缘何会遭遇今日之事,他又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她也全然不想过问。

正如她之前所想,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纵是再亲密无间,也得给彼此留一处空间。若对他人想要隐瞒之事刨根问底,那便是过界了。

方砚清从未对她提到过他为何来伊州,想来,这便是他不愿意让她知晓的界内之事。

更何况,她此时此刻才察觉到,对于方砚清,她竟是这般的不了解,也是这般的,未曾上心。

贺七娘收回视线,转而盯着自己的脚尖,并长叹了一口气。

顺着今夜之事抽丝剥茧,方砚清性情的变化,其实早在他们戈壁重遇之时,就已有了苗头。

偏她先入为主,只将人当成洛水村的方夫子,总去刻意忽视那些违和的,与以往不同地方。

她只道他应是为家中事务所困,心生郁气。只道他是换了服貌,这才会让她生出他好似变了个人的错觉。

却不想,原是他一直将自己的性情、自己的病症,压抑得这般深。

归根结底,其实是她厚颜无耻地将方砚清视作挚友,却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给予他。

好在,即便今夜见了方砚清那般乖戾无常的样子,在片刻的心惊与慌乱后,贺七娘仍没有对他生出类似于惧怕、厌憎、埋怨的情绪。

是他,在她孤立无援之际伸出援手。

是他,在无际黑暗中,给予她一份关怀与照顾。

还是他,在她死里逃生之际,无声予她安抚。

无论是洛水村中,青衫温雅的方夫子,还是今夜这个性情乖戾,下手狠辣的方砚清,她永远都会站在他身后,支持他,陪他度过难关。

鬼使神差地直起腰,贺七娘趴在火炕边沿,伸出手。

贺七娘想要为方砚清展平他皱成一团的眉心。

“娘子,我们......”

火速收回手,贺七娘砰地一下靠回木柜前,飞快眨眼,竭力控制面色如常。

看向门口,远松和栴檀正一前一后地打起门帘,走进屋来。

很好,他们还没有发现。

心神稍定,贺七娘看眼他们手中拿着的东西,轻声问道:“是要为他清理伤处吗?”

得了肯定的回复,贺七娘挪动身下胡床往一边去,将火炕前的空处腾得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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