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
“不过，结束了。”
“好吧，吃饭去吗？”
“不去了，我得收拾收拾回家。”
“好吧，再见。”
煜枫穿过校门口熙攘的人群，扫上一辆小电驴。
“欢迎骑行........”
煜枫骑的很快，眼中最后观察着这座他待了三年的小县城，他想到曾经的听闻，高考那天出来，是肩上卸下重担的轻松，是呼吸着自由气息的畅快，是憧憬未来的美好。
煜枫并没有那种感觉，他只感觉骑着小电驴有风从身边吹过，一切的场景不过是平常。
当他考最后一堂时，最后一笔落下，他把笔摊在桌上，他无所事事的想“结束了，三年，就这么结束了？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啊”
他望向窗外，树上滴落着大雨后的残留，地面反射着高空的太阳，风不大，气温逐渐升高，似乎以前夏天的考试也是这样。
最后一堂外语，他外语一般，写完之后自然是不准备检查，检查能查出问题的概率很低，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况且他也不在乎成绩，于是乎他提前交了卷，走出考场，那一刻没有轻松和畅快，未来？更是无从谈起。
煜枫想等一等林七月，但他没有，他知道她的家人此刻正捧着花，满心欢喜的在门口等待着她。
煜枫骑着小电驴载着自己的迷茫来到出租屋楼下，停了小电瓶，煜枫走上楼，门虚掩着，他推门而入。
“儿子？回来啦！”煜枫母亲喜悦的声音在厨房响起。
“昂，回来了。”煜枫放下书包笑着说，“结束了。”
“我们等会儿就走。”煜枫母亲收拾着他的东西，“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煜枫简单扫了两眼，摇头道：“没有。”
他想去见一见林七月，但他没有，他清楚，见一面意义不大，况且能不能见一面都存在着问题。
他看着收拾干净的屋子，一如他刚搬进来时那样，却没有多少怅然，在这之前他以为心中会生出伤感。
煜枫母亲看着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的煜枫，轻声开口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煜枫回道。
“刚考完，累没事儿，今天回去吃大餐。”煜枫母亲黔驴技穷地安慰道。
她不知道现在说什么能解决煜枫的心理问题，即便她渴望知道。
“我想吃土豆炖排骨了。”煜枫忽地说。
“好，回去要就吃！”煜枫母亲背对着煜枫说道，后者感到一股忧伤的情绪从面前的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妈...我没事。”煜枫说。
“好好，妈知道。”煜枫母亲转过身强撑着笑颜说。
煜枫站起身，却猛然感觉一阵剧痛从身上传来，紧接着他一屁股重新坐到椅子上，表情因疼痛扭曲，冷汗从脑门渗出。
煜枫母亲面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药瓶打开，几粒药丸喂入煜枫口中。
“.......”
煜枫母亲除了焦急便只剩下无能为力，她看着煜枫的样子，眼底的情绪化为泪水溢了出来。
良久后，煜枫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出租屋里的东西被搬到车上，干净整洁的房间内，除了墙上一张用以遮盖掉渣的海报外，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妈，走吧。”煜枫虚弱起身。
“好点...”
“好多了。”煜枫开口打断道。
车窗外，景色变换，稀松平常，他想来以后肯定是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煜枫手撑着脸颊，逐渐产生了困意，车开上了高速，很平稳，煜枫闭上眼成功地睡着了。
几小时后，煜枫一家围坐在餐桌上，按理来说子女刚结束高考，家里的氛围一定是轻松愉悦的。
至于成绩什么的，那都是后面需要考虑的问题，然而煜枫一家显然和普通家庭不一样。
客厅里只有夹菜时筷子碰撞的声音，煜枫母亲时不时说个话题，煜枫和他父亲接着话，至于他妹妹则是早早离开了餐桌。
“考完了？”
“嗯，完了。”
“有没有想去哪儿耍？”
“暂时没有。”
“.......”
三人的气氛又陷入一阵寂静，不同于陌生人之间的冰冷，更像是伤心欲绝前的无能为力。
“咱家桌上什么时候养的植物？”煜枫扯开话题，往嘴里刨了一口饭。
“你妹妹带回来的，说桌子太单调了。”煜枫父亲沉声开口道。
“噢我也觉得。”煜枫一进门便察觉到，家里似乎飘荡着一股萎靡的气息，养一些植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挺好看的。”煜枫看了两眼后点头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我躺在家里就好。”煜枫吃着吃着突然说，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这个漫长的暑假去考一个驾照，或者思考去哪儿毕业旅游什么的，但现在他只想躺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做。
“没事，还有那么久，慢慢想。”煜枫母亲嘴角上扬笑道，手中筷子时不时给煜枫夹菜。
“我吃饱了，妈。”煜枫刨完饭随即起身进卧室，客厅餐桌上留下一对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中年夫妻。
煜枫不是三岁小孩，他今年已经十九了，早已来到能承受家庭责任的年纪，他想着，在家里除了吃药，总不会花钱了吧？
他明白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任性，无论是钱财还是时间亦或者身体，他躺在床上，夜色愈加暗沉。
.......
“你怎么了？”
“不要哭哇.......”
此刻，煜枫正手足无措地盯着手机屏幕，耳机里传来阵阵抽泣，似乎那头的情绪借科技透过了距离，连同煜枫也感染上了悲伤。
“我也不想这样.......”
煜枫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林七月的情绪至少比刚开始稳定了许多，“差了就差，又不代表人生没有着落......”煜枫继续说着。
前天高考的成绩下来了，煜枫当晚难免有些小激动，看到成绩时他表示在预料之中，不好不坏已经足够了。
煜枫能有如此乐观的心态肯定不是因为他生性豁达，大部分原因是他成绩的好坏完全无法左右他的未来的日子。
但林七月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成绩，或者说自责，更直白说是家里人不怎么满意，所以有了现在的一幕。
“真的？”耳机那头，抽泣声渐停，煜枫终于感到自己的努力有了一丝回报。
“我还能骗你不成？”煜枫自信道，他想到了什么，可犹豫之间依旧选择开口。
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而深夜会无限放大人的情绪。
“要不要出去散心？”煜枫怀着忐忑，手抖着发出这句话。
“散心？去哪儿？”
煜枫见林七月没有直接拒绝，于是接着说道：“不知道，我们可以看看。”他当即点开各种平台，搜索着哪些地方好玩。
“好啊。”林七月回道，“先找找吧。”
半小时后，煜枫看着时间以及冗长的聊天记录，开口道：“要不先睡了？明天再说吧。”
林七月想了想，轻声回道：“好。”
随着语音挂断，两人相互回复晚安后，煜枫放下手机，宁静的深夜中，他刚开始的高兴逐渐褪去，床上翻来覆去。
他总觉得事情发展有些顺利，秉持着时日无多，不如及时行乐的想法，不好的感觉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煜枫想喝口水顺便上个厕所。
煜枫摸黑找到自己的水杯，“咕咚咕咚”声在客厅回荡，他畅快一声，注意到父母房间门下透出一线光亮，在黑漆漆的环境异常显眼。
他心里叹息一声，又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一夜无话。
翌日，煜枫睡到了中午，他昨晚的睡眠并不怎么好，眼睑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好在他面色相比之下还算不错。
后面两天，林七月和煜枫一直在讨论，要近一些，能支持来回，又要好玩，煜枫找的不亦乐乎，他一天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能干。
“今天弄的饭好难吃啊....”
“不会是你做的吧？”煜枫侧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
“你怎么知道？”
煜枫嘴角一抽，他只是带着调侃的说了一句，没想到猜中了？
“我说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信吗？”煜枫已经能预料到等会儿的对话了。
“有意见？”煜枫脑补着林七月气鼓鼓噘着嘴一副质问的样子，果然自行脑补最为致命。
“没有没有。”煜枫连忙发去，“我又没吃，有啥意见。”配上一个狗头，可谓是拉满仇恨。
“......”
“很幽默？”林七月三个字一发来，煜枫顿时怂了，“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煜枫看到发来的消息，脑海中已经有了林七月那微仰起头一副傲娇的表情，不过极少看她露出那种表情，但煜枫就是没来由的想象出来了。
“要不”林七月消息发来。
“去青城山吧”
“你想去？”
“没什么能去的地方了”
要么太远，要么去过，要么不好玩，林七月“破罐子破摔”之下，选择了近一点的山。
“你没去过？”
“去过”林七月回道，“去过不能再去吗？”
“当然可以”煜枫打字回道，如果算上这次，那么三年时间他便去了三次青城山，难不成他和这地儿有什么渊源？
煜枫苦笑一声，虽说自己去了很多次，但她想去的话，再去一次也未尝不可。
“就说定了？”林七月问。
“说定了”煜枫道，“那订票？”
“好”
事敲定，但煜枫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什么时候去？”
“下周吧”林七月回，“这两天天气热”
“下周一？”
“好”
今天周五，离下周一只剩两天而已。
搞定去哪儿玩之后，他们开始聊起其它话题，很平淡的对话，但他们就是这样维持了一天又一天。
第二节（不过是口头约定）
煜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面色很差，虽看不出危在旦夕的感觉，但往那儿一站给人的感觉绝对不太好。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温热的水冲洗着面庞，洗了又洗，但镜子里依旧是一张气色虚弱的面容。
“我这能去见她？”煜枫喃喃念，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自己差劲的一面被林七月看见，奈何他答应了她，况且他也想见一面。
“难不成要我去化妆？”煜枫不切实际的想到，这办法还不如让他带着这样的状态去见林七月。
“看来要早点睡了。”煜枫想着，还有两天时间，早点睡的话应该有些作用吧？他不确定但值得一试，有没有用另说......
六月的天不全是热的，偶尔有阴天甚至大风天。
煜枫望着天，“挺凉快的。”他很满意今天的天气，没有太阳，不热，大片大片的云盖住了半壁的天空，头顶是蓝白分明。
乘上地铁，煜枫准备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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