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秦影擡手指了指自己，满眼呆萌的看向云濉：“师尊，是……叫我嘛？”
云濉点头，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肯定。
她继续招了招手：“过来！”
秦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白日做梦。
常常将她带在身边，但却从不在旁人眼前与她多说几句的师尊，竟然破天荒的用上了‘阿影’这个称呼。
“还等什么？”
苏灵犀推搡了一下她：“师尊都叫不动你了？”
秦影亦步亦趋往前走去，不时回头看向苏灵犀，用口型无声问道：“是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叫我？”
这一叫，所有人目光都集中过来，或探究或打量，或惊讶或稀奇。
总之，大家眼神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得。
苏灵犀莞尔，也是用口型无声回道：“你今天，很漂亮！”
什么跟什么？秦影不解。
明明就只有几步，她却像是走了好几年一样，挪到云濉身后，站定。
“到前面来，坐我身边。”云濉温和道。
秦影这下是真的抖了起来：“不，万万不可。”
坐在首排的不是各大宗门宗主，就是宗主们最宠爱的弟子，她又何德何能！
况且端木杪要是回来，坐哪儿？
忽然她愣住。
端木杪呢？
糟了！
毒障之地，她没看见端木杪，只捞回来了师尊！
惨了惨了，师尊该不会要责怪她吧。
“师尊，对……对不起，我忘记了端木……啊！”
秦影被云濉擡手一拉，直接从座椅靠背上翻了过去，直接落入云濉怀抱。
嘶~
周围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纷纷像是见鬼了似得，身子往后仰，眼神却死死锁在这边。
秦影连忙从云濉怀中起身，仓皇想要跪下：“对不起师尊，是我没站稳……”
云濉擡手，将她扶住，拉至自己身旁坐下：“这里看的清楚，好生观摩！”
竟然是决口不提端木杪。
秦影不再开口，却是坐立难安。
说是话，她对端木杪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端木杪从一出现，就占足了云濉的目光，一路倾心相护，到了斗灵大会。
如今她不在了，秦影却忽而想起来初见那日，两人相见如故的感觉。
她讨厌端木杪。
可当端木杪真不见了，她忽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尤其是此刻云濉一边看比试，一边给她解说：“雷青的雷钉运用还不够娴熟，这时不应该拿出来应敌……
“剑门这位弟子不错，剑门功法你还学不来，但是阿影仔细看那步法，与凌霄步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濉声音清冷，但是极有耐心。
秦影忽而想起了刚入门那时候，师尊也是这般，带她一步一步踏过凌霄宗所有地方，并给告诉众人，她是青鸾仙尊得徒儿。
而如今，此时此景。
师尊更像是，告诉玄天大陆上所有人——
秦影，是我青鸾仙尊得徒儿。
鼻子莫名一酸，她有股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师尊是不是，也知道了她的付出她的好？
可是这一股开心瞬间被压了下来。
她隐约听到，有人提及那四个字——
以色侍人。
“怎么了？”云濉回头看她，狭长的凤眸里没有丝毫不耐烦。
秦影腾的站了起来：“师尊，我坐在这里还是不妥，我想去找师姐。”
云濉眼神怔了怔。
往日里，这个徒儿恨不得黏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前几日端木杪给她的伤害太大？
思及此，云濉叹了口气：“端木杪，与我有恩。”
若不是端木杪的出现，她找不到师姐的地魂精血。
端木杪因师姐地魂精血化形，又在千年后，换个方式将精血还了回来，确实有恩。
然而这话听在秦影耳朵里，却是囧迫的憋红了脸。
原来当初师尊救回端木杪，是因为妖兽望月吼突袭那次，端木杪救过师尊？
若真如此，那么师尊照顾端木杪无可厚非。
可她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白生气了这么多天，误会了师尊这么久，实属不该。
秦影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能说出解释的话来，而是嘟着嘴，乖巧的坐了下来。
从云濉的角度看去，秦影皮肤吹弹可破，此刻乖巧的坐在那里，平添一份可爱。
如果不是这头卷发，这侧脸，当真与师姐一般无二！
思及此，云濉眸色暗了暗，突然不高兴起来。
师姐就是师姐，谁，也无可替代！
刚刚还介绍比试的云濉突然沉默了下来。
秦影看了她好几眼，有时候看到不懂的比试想要问一问，又被云濉生人勿进的清冷给下的闭了嘴。
今日的师尊，着实好生奇怪。
似是……似是在生闷气似得？
刚刚不还好好的，难道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金丹期比试。
凌霄宗云霄峰苏灵犀、肖雷青，与藏器峰宋婉儿进入了前十名。
其余弟子中，剑门弟子占了四位。
还有三位各出自合欢宗、天机门，宁丘山。
合欢宗非离忧莫属。
宁丘山竟然也是熟人，当初灵兽山谷为她们引路的宁彩儿。
至于天机门这位秦影隐隐觉得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她还没顾得上多想，合欢宗宗主上前，点了一连串的名字，约莫三十位，都是第一日听曲子时能坚持到后面的，其中就有秦影。
“诸位心性上乘，皆可前往剑阁一次，挑选属于自己的佩剑。”
离罂声音妩媚，光是说话间擡手掩唇一笑，就让秦影晃神，喉结滚动。
如果，如果师尊一席红衣，会不会比这好看？会不会也是如此千娇百媚？
她回头偷瞄一眼云濉，却发现云濉也这正朝着她看来。
她顿时缩回眼神，跟做贼似得。
完了完了，平常偷看的时候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察觉，总之从未对视过。
可刚才这一眼，她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这心动的感觉，比以往更烈。
就好像藏在心底的那一点龌龊小心思，都被揭开曝晒在阳光下似得，很热烈，也很干燥。
就在此时，剑门门主双手捏着法印，所有演武台纷纷陷入弟弟，紧接着一道高约三丈，宽约两丈的水门出现在在广场之中。
“百年一度斗灵大会结束，恭迎各位剑灵！”
话音将落，水门出现点点涟漪，里面星光点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一个剑灵。
灵剑有灵，且前任主人都是这几千年来的大能，有缘者的之。
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剑灵的认可得到灵剑。
弟子们依次上前，进入水门之内。
有人欢喜有人愁，进去了十位弟子，也就只有一位弟子得到了剑灵认可，喜气洋洋的出来。
而后天边飞来一道光，咻的停在那弟子面前，剑意澎湃。
秦影羡慕极了。
终于轮到她，她还是心中不安的回头看向云濉，希望得到一点指引。
然而云濉却是眼神呆呆的看向剑门。
隐约中，云濉听到有人议论：“听说潇湘仙子的玉灵剑也在其中，你们说凌霄宗这位酷似潇湘仙子的弟子，能得到吗？”
“潇湘仙子何许人也，哪是她一个替身能比的。”
“乖乖做影子不好么，跟潇湘仙子比什么……”
一字一句，明明离得很远，明明声音不大，可秦影就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她一言不发的低头，默默进入水门。
霎时间，万剑齐鸣，声音悲号宛若上古战场上的风呜咽嘶吼，直将她逼得往后退去。
还没入门，却先出来了！
离得近的，看不得秦影好的弟子率先哄堂大笑。
秦影尴尬极了。
却见水门突然流光四溢，一道金光直达天际。
霎时间，剑门门主，乃至其余各大宗门掌门全都站了起来。
只因头顶上空，无数剑破空而来，盘旋在天上，像是百鸟朝凤般嘶鸣。
而剑门各个弟子，乃至外门弟子都压不住自己的灵剑，灵剑脱离控制飞出至半空中，似乎是对着那万剑俯首称臣。
凌霄宗藏书阁，没牙老头一个闪现到达云端，看向剑门：“嘶，这景象不妙啊，要是被上面的看见，怕是……看来要加快脚步了。也不知那杂毛怎还不来找我！该不会自己玩火玩死了吧。”
毒障之地百花谷中，坐在云雾之中的白发老头歪头看向剑门方向，细心感受后道：“剑门又玩什么把戏！小影子在那，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应该不会，最起码小火这家伙不会让她出事的。看来得找一趟老墨了。”
距离剑门千里之遥的昆仑山顶，仙风道骨的无上剑尊倚剑而立：“万剑齐名？我剑门难不成出了得意弟子？幸哉！”
最震撼的莫过于在剑门现场的修士。
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部分活了千年的人，才知道此刻之景象，何其震撼！
“千年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如此盛景。”
合欢宗宗主离罂难得一本正经道：“小濉濉，你说，是不是她要回来了？”
“难不成，你那徒儿真是潇湘仙子转世？”
说这话的是奇门门主：“想当年，我才是炼气期，来参加斗灵大会，有幸见过那等惊才绝艳的人。没曾想千年后……且看你是不是能拿到碧落！”
“千年了。”
无幻长老热泪盈眶，看向秦影的眸光里满是钦慕：“若你真能得到那把剑，这一次，我定然不会再放手！”
秦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她定定擡头，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地方，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呼唤着她进去。
她双目无神的再次靠近水镜，却又一道屏障似得东西阻拦她的脚步。
蓦地，缩小后一直缠在手腕上的梧桐灯亮了亮，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与此同时水镜中飞出一个金色的小光球，绕着秦影飞了好几圈，咻的没入秦影眉心。
那契约过黄胖子的淡红色状若火焰般的灵纹，渡上了点点金光。
剑灵没入额头，秦影似是听脑海中有小猫咪先是喵呜一声，而后哇的哭了：“筑基中期，神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废柴！神啊我可以后悔吗？”
紧接着是黄胖子奶音开启骂骂咧咧：“谁呀，装神弄鬼的来跟老娘抢地盘，不想混了？”
秦影感觉脑仁都要炸了，一擡眼，却见天上万剑又唰唰唰的飞走，只留下道道灵光流苏，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其余人的剑也哗啦啦落了下来。
弟子们纷纷躲避，生怕跑得慢一步，剑就插到了脑袋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天上下刀剑啊！
等到剑雨平息，众人才回过头来，或怒目，或探索，或不明所以的看着罪魁祸首。
都想看一看搞出这么大阵仗，惊的万剑齐鸣，这秦影到底得到了什么举世无双的宝剑！
秦影慢慢回过神来，惊呼出声：“啊，我得到灵剑啦！”
她回头看向云濉，云濉朝她淡淡点头。
周围人逐渐开始起哄，特别想要一睹这把剑的尊容。
秦影也十分好奇自己得到了什么宝贝，把手往前一伸，娇喝一声：“剑来？”
气势十足！
然后满眼期待看着天边，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灵剑飞来，
半晌天边没有动静，略微有些失落，忽而又觉得手心微微一痒。
她低头，瞬间愣了！
圆鼓鼓的一把小剑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可爱至极！
那是相当可爱啊！
总剑长约三寸，剑护宽约三寸，厚约一寸。
若不是剑柄剑身窄了点，圆润的都看不出来是一把剑！
她愣了愣，却听到看台上发出一声极致压抑的笑声。
回头，云濉用手抵住唇角轻轻咳嗽，在掩饰着什么。
秦影羞愧的抱住剑，一溜烟的回到了看台。
她把剑往云濉手上一放，满目期待：“师尊，我眼界浅薄，你帮我看看！”
那架势就好像在说，高高在上的青鸾仙尊，你今儿非得给我看出个花来，看不出来也是得给我编花来。
这羞红了脸的娇嗔模样，竟难得有几分娇俏！
可饶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青鸾仙尊，也是眼角微微抽搐，想不出措辞。
沉默良久，才正色道：“别具一格！”
“是了，小师妹，极具有代表性，剑如其人，跟你一样萌萌哒。”苏灵犀也打趣道。
“算了小师妹，这有总比没有好！”绿姚揶揄道：“不过若是我的话，宁愿没有！”
“你连去问灵的资格都没有，哪来的宁愿没有？”
“说的大师姐你有资格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加上脑海里两小奶娃吵架。
整个世界都是嘈杂的。
一时间秦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其余弟子陆陆续续进入水门问灵，大约有十把剑有了归属。
最后一把，是端木杪的，名为霜华。
秦影还未问出关于端木杪是如何回来的，只是再见到端木杪，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当初她见到端木杪，有熟悉感，甚至说是莫名的亲近。
可如今，她却觉得端木杪的气息更像云濉一些。
甚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莫名的——
眷恋？
好生奇怪！
可她再探究望去，端木杪眼神却又望向云濉，眼神又变的很复杂。
秦影实在是捉摸不透，想要问问师尊，却发现师尊与合欢宗宗主离罂一同离去，似是聊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只能先回自己住处。
秦影回到院落中，羞羞涩涩的再次在同门弟子面前展示了自己圆润可爱的剑。
依旧是惹得同门隐忍发笑。
符峰大师姐裳云落却是沉吟：“虽然这剑看起来可爱，但既然是从剑阁内出来的，定有其不同凡响之处。敢问此剑何名？”
“名字？”秦影一愣。
“灵剑有灵，自然有名。”裳云落道。
秦影尴尬的用神魂交流问了问，得到了小喵喵的回应：“吾名，元华！”
“元华？”裳云落思索半晌，在秦影期许的目光中摇摇头：“未曾听闻。”
“真不明白这等积极无名之辈，为何能进入剑阁？”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众人还未回首，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正是合欢宗少主，离忧。
秦影眼尖的瞧见离忧身侧的青衣女子，她微微点头示意，对方却仿若没看见她似得。
反倒是离忧蹭了过来，伸手挂在秦影：“一见到我就对我示好，可是想奴家了？”
秦影往后退了半步：“没有。”
“莫要自卑。”
离忧步步紧逼：“虽然你的剑不如奴家的绯萝剑，但好歹我们都是拥有剑灵的人。奴家还是觉得，我们很是相配。”
她擡手点上秦影下巴：“要不，随奴家来，一起探讨探讨如何与剑灵建立更深层次的感情？”
秦影想要避开，却发现自己身体动不了了。
一低头，离忧手上拉着红绫，缠住了她的腰身。
“少主请自重！”裳云落手中捏着符箓，眸色清冷。
苏灵犀可没这么好说话，直接掏出火舞鞭甩了出去。
岂料离忧拉着秦影一退，这一鞭子差点甩到秦影脸上。
苏灵犀慌忙收手，鞭子回落，反倒抽在自己手臂上。
疼的她眼睛都红了，还担忧的看向秦影：“你没事吧！”
秦影本身就受伤，自然吃不消离忧的力道。
可她自己没觉得难受，反倒是看到苏灵犀眼睛一红，心疼的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堵塞感自胸口升起，她回眸瞪向离忧，神色凌冽：“放开！”
离忧一愣，却忽而感觉更有趣了似得：“不放，你奈我何？”
她伸手掐上秦影的脖子，靠近自己。
双目四对，离忧眸中满是玩味：“反正你惯会以色侍人，不如，让奴家试试？”
她这句话，彻底点怒了秦影。
她不顾脖子上的疼痛，指尖捏诀：“青鸾碎空！”
一道蓝绿色光芒自秦影耳边一闪，三片青鸾羽化作旋转的锥子，直朝离忧面门刺去。
叮当——
却是离忧身侧的青衣女子，忘忧仙子出手，红色的镯子幻化成的圆环法器滴溜溜转着，与青鸾碎空对峙，不相上下。
“还想怎么玩？”
离忧玩味的看向秦影，见秦影想喊：“宗门弟子间的切磋，总不至于让宗主们出手吧。或者若是惹恼了剑门长老，接下来的堕神之地试炼，怕是咱们，谁也……去不成！”
不得不说，离忧确实抓住了秦影的痛处。
秦影自己可以不去，却绝对不能连累大师姐。
她咬牙呀，忽而道：“是你说的。宗门弟子间的切磋！”
离忧还不明白秦影什么意思。
却见秦影手中举起那把呆萌的短剑，往上一扬。
离忧哈哈一笑：“秦影，你该不会以为这玩物似得剑可以伤……啊！”
她话音未落，松开掐着秦影脖子的手，连连倒退，急忙抽出绯萝剑抵挡，且腕间金铃化作屏障。
然，为时已晚。
绯萝脱手，金铃破碎，离忧右耳边的发，被削成了齐耳短。
“秦影，你竟然敢”
回应离忧的，秦影手中元华剑。
元华脱手而出，飞至上空，剑身抖动发出剑鸣，似是震怒。
剑身还是那般大小，但剑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却让在场所有，除了秦影以外的人，忍不住想要下跪。
“吾乃，元华！”
这声音轻狂，却带着浓浓的萌意。
一道红光射来，被元华剑光晕震开：“尔敢！”
竟是合欢宗宗主离罂与云濉携手而来。
她看向云濉：“小濉濉，你凌霄宗这是何意？难不成想与我合欢宗开战？”
云濉看向秦影：“阿影，过来！”
秦影满眼倔强，却还是迫于云濉平日里的威压，收了元华剑，慢慢挪了过来。
瞧见秦影脖子上的红晕，云濉眸底划过一丝冷冽：“解释！”
秦影闻言，眸色红红的如同兔子一般，委屈极了，嘴唇哆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抽噎着。
苏灵犀立马恭敬道：“师尊。是离忧少主说这是弟子间的切磋，总不好惊动宗主们。且，若是让剑门长老瞧见了，怕是我们都……都没法去堕魔之地试炼。”
“我没有！”
离忧少主跳到离罂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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