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树(三)
“大爷您喝醉了,慢点走,别摔倒了。”
红花笑容满面地挥着手帕,待人走远了,立刻收起笑,嫌恶地啐了一口。
“这是怎的了?”旁边的女子好奇地问道。
红花反感地皱起眉,心里活像吃了一个苍蝇那般恶心:“你别看那个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可不是个东西了,他夫人怀胎七月,不在家里照顾夫人跑来这里花天酒地不说,还对夫人拳打脚踢,说起来时洋洋得意,真不是个东西!”
“气死我了,今晚别叫我吃饭,我气都气饱了!”
次日一早,红花被激烈的砸门声吓醒,她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跑去开门,门外赫然是几个拿着大刀的捕快。她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都白了。
在被带到衙门,见到不怒自威的年轻县令时更是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红花,本县令问你,昨日侯茂是何时去的怡红楼,又是何时离开的?”
红花吓得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啪”的一声巨响,红花就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一个激灵,白着张脸哆哆嗦嗦地回答:“侯、侯茂?他他应当是午正来的,酉初离开的,我记得清楚,因为那个时候该用晚饭了。”
县令抓着惊堂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可曾表现出什么异常之处?”
红花不解地看了眼县令,触及到那道沉沉的目光时又瞬间缩了回去。
“侯茂死了,在怡红楼后面的小巷子里。”
红花一时没能接受这个消息,茫然地眨眨眼,此刻她注意到旁边有一片白色,她下意识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露出一张可怖的脸。
“啊——”红花瘫倒在地,额上冒出冷汗,死死盯着那张七窍流血的脸。
侯茂死了?他怎么会死?
她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脑海里乱作一团,惊疑不定地努力回忆着昨天的对话,最终摇摇头:“没有,侯茂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县令静静地审视着她。
“他可说过什么可疑的话?”
红花绞尽脑汁地回忆着,“没有,他一直在说他夫人的坏话,还说他夫人跟个死人没有两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县令眼神一凛,跟师爷交换了个眼神,“你说侯茂殴打他的夫人?”
红花不明所以地点头:“是的,侯茂还说有一次他把他的夫人打得起不来床,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有余。”
“好了,你先回去吧。”说罢,县令阖上双眼,食指轻了点了下桌子。
师爷扫了眼其中一个捕快:“去将侯茂的夫人带过来。”
“仰月,你确定是这里吗?”天玑仰头看着上书“明镜高悬”四字的牌匾,语气有些不确定。
仰月笃定道:“我确定是这里,我在这里嗅到了琴鬼的气息。”
“进去看看。”无双擡脚走进衙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迎面走来一个神情恍惚的女子,一张脸惨白无光,无双无意间瞥了一眼,在女子经过时忽然侧过头去。
云青见状低声询问:“怎么?”
“有些面熟,好像是怡红楼的女子。”
但她走的似乎不是去怡红楼的方向。
公堂里,县令抿了口热茶,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低沉雄厚:“侯茂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他七窍流血,分明是中毒之象,可银针刺入喉咙及胃部并未变黑。师爷,你怎么看?”
师爷恭顺地低着头,“学生认为,此案并非人为。”
“若非人为,该如何断案?”
“若非人为,才好断案。”
“呵。”县令起身,手掌搭在师爷的肩上拍了两下,径直去了后院。
天玑看着仍然低头立在原地的师爷,只觉迷迷糊糊的:“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怎的当官的说话总是像在说谜语一样,非要让人去猜,不能明说吗?
无双乜了眼天玑,忽然说了句意味不明的:“文竹应当很感动。”
天玑茫然眨眼,这和文竹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
“因为你的脑袋里时刻都装着他。”
天玑:……
感觉好像被侮辱了呢。
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地扯开话题:“仰月,你确定侯茂是被琴鬼害死的?”
仰月忍笑:“确定的,他的身上还残存着琴鬼的气息。”
天玑一时忘记了方才的屈辱,陷入了沉思。前不久司南在追踪时曾指向过许多个地方,但几乎都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没了动静。只有在指向金陵时,司南久久未动。
光阴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