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面
陆齐晏的鼻子红了一大片，去了诊所拿药。他是戴着口罩进的花店，闻不到花香就不会打那么多喷嚏。亲手挑了一盆长得艳丽还没开花的盆栽送去。
赫染不说，但陆齐晏看得出赫染很喜欢那个盆栽。
买花的店开在另一个街区的角落里，店里卖花的老板是位很漂亮的女生，看着二十多岁，棕色的头发。
陆齐晏还是高估了自己，戴了口罩没贴紧皮肤凑近选盆栽的时候一样能闻到旁边浓烈的花香。他看得出了会神，因为言女士生前也喜欢栀子花。
眼前递来几张纸巾，陆齐晏直起身接过说了一声谢谢。
“小弟弟看上哪一盆了？”女生问，“你先到外边等等，我帮你拿。”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这盆。”陆齐晏捂紧鼻子指了放在角落里边的一盆，退了几步，“谢谢姐姐。”
女生笑了笑，把盆栽捧了起来。拿过塑料袋套上，忙着手上的工作，对他说。
“听到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想起在七中念书的弟弟。”女生把盆栽捧起递过去，“祝你每天都能愉快，像花儿一样多姿多彩。”
“谢谢，”陆齐晏眼角微弯，“你也一样。”
回到家门前陆齐晏打了电话给他爸，父子俩就跟钥匙干上了。陆齐晏以为是陆仍铭骗他的，结果他爸没骗他，钥匙被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被垃圾车拖走了。
陆仍铭还理直气壮的说：“一气之下会控制不住脾气，这不能怪我。”
两人站在门前大眼瞪小眼，一分钟过后无奈之下陆齐晏直接把门给踹开了，谁知道这门质量那么差一踹就坏。
“哟，”陆仍铭吃惊，拍了拍他的后背，“果然是我们家下一代的好栋梁。”
陆齐晏无奈叹气，“是这门质量太差，经不起这一脚。”
最后还是找了房东拿了一把新的钥匙，花钱配了两把新的，掏包腰子出了维修的钱。
陆齐晏晚上会经常睡不踏实，起身开了床头柜上的灯。亮光一下刺到眼睛，闭了一会眼慢慢睁开。
打开房门客厅的灯是开的，沙发旁放了两个密码箱。听到厨房传来声音，陆齐晏走了过去见他爸在煮汤。
“拿给小妈？”他问。
他爸嗯了一声，又问：“玩手机玩到现在？”陆仍铭回头看他一眼后又继续忙着手中的活。
“我十一点半就睡了。”陆齐晏接话，看了一眼挂在客厅上的时钟，“现在两点零五。”
“这几天我不回来住了，可能要半个月左右。你小妈的姐姐来医院陪她，你就别去看她了，我要赶回局里一趟。”陆仍铭停下手中的活拿过干毛巾擦了擦手，看向他，“冰箱没菜就自己去买，不行你就出去吃。”
“您买菜放冰箱里也是浪费钱，”陆齐晏很果断，“我不会煮。”
“你不会学？”他爸擦手的动作顿了会，“你是我儿子怎么能不……”
“高三学习时间很多功课。”陆齐晏打断他的话，“您告诉我不要浪费学习时间去做其他无谓的事，以后上了理想的大学时间多的是。”
“我是这么说过，”陆仍铭挂好干毛巾，忙着把汤倒进保温壶，“但我的意思是，时间是可以挤出来的。不是一定就要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时间是由你自己把握，不是你跟着时间走要让时间跟着你的规律走。也不要总想着出去玩，但现在我要求你周末在家多看书尽量不要到处乱走。况且你学一学煮菜总是好的，别告诉我你只会包饺子吃。”
“还会泡泡面。”陆齐晏直接了当。
“……”
陆仍铭从他身边越过，拿上保温壶放到袋子里披上黑色大衣，看向他，“后面如果我回归岗位我就帮你办理手续，我们去安阳。”
“又让我转校？”陆齐晏不可置信走到他爸面前。
“齐晏，爸爸知道你很懂事。”陆仍铭套上手套戴上口罩，“我也知道你高三跑来跑去会适应不了，但这次是最后一次。”
“我能照顾好自己，”陆齐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口吻平淡，“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您完全不用担心。这次您说什么我都不转了。”
最后一句说得很否定，陆仍铭拖上密码箱没看他一眼最后消失在陆齐晏眼前，门口“砰”的一声关上。
陆齐晏动了动唇，把注意安全这四个字咽了下去。
那声过后，客厅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传来的鸣笛声。
陆齐晏小的时候趴在窗户上看着他的父母离开家中，现在的他背对着紧闭的门，听着外边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齐晏习惯了最后闷不吭声的离别，回头看着眼前这扇封闭的门，再次相同经历让他想起十一岁那年的二月末。
他妈刚离世一个多月，陆仍铭也是像今天一样把他扔在家中拖着密码箱出了家门。他本来不想哭的，但看到放在桌子上他妈的照片就冲出了家门，跑了很久。
天上飘起小雨，冷风直灌身体。最后也鬼使神差的进了奶茶店，用身上仅有的十元钱买了一杯奶茶到处走。
“不喜欢爸爸。”十一岁的他嘴里念叨着，嗓音沙沙的哽咽不清，“不喜欢陆仍铭。”
那个时候陆齐晏不了解他爸，眼里早就含满泪光。不知道是不是哭的还是被雨打的。一滴水滴到手背上，走累了就靠在一根电线杆上。
“我就想喝一杯奶茶您都要犹豫，”陆齐晏低着头看着手中喝了一半的奶茶，“我看到您给别的孩子买了，为什么不给我买……”
擡手擦掉眼角的泪花，看着手中的奶茶抓紧松开，最后一口气喝完了，把喝空的奶茶扔进垃圾桶。
旁边福利院里面五颜六色的灯光吸引了他，陆齐晏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位男生慢慢在小雨中走向眼前五彩斑斓的楼。
*
第二天。陆齐晏起床洗漱过后回到卧室拿起手机，赫染五个多小时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的盆栽，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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