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他们十月二号晚上就坐车赶回了家，国庆的假只有七天，路上一来一回就要两天，胡飞扬和他们的卧铺不在一个车厢，第二天一早又过来挤在林怿瑶的下铺上，说他对床的大爷半夜上车开始喝酒，愣是把自己喝吐了，满满一车厢的酸臭味儿，一晚上都没散掉。
林怿瑶躺在那里嗯了一声，天刚蒙蒙亮，不过五六点，余栎还在上面睡得香。
胡飞扬在那里挤着，一个人看着窗外灰白的天，莫名就开始忧伤：“以前咱们一起去古城的时候，也是这个点，咱们就坐上大巴车了，你说这才几年，物是人非。”
林怿瑶眯起眼皱着眉头，一大清早的他实在不习惯胡飞扬在那里伤怀，胡飞扬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被人一巴掌打醒了，一仰头余栎的手耷拉下来，趴在上面看着他。
“你到底是想袁菲菲还是想吴念？”余栎问。
胡飞扬仰着脸，看着掉了一小块铁皮的车顶，摇摇头说不好说。
现在他们再回去也没有胡飞扬张罗着聚在一起吃饭了，出了车站各回各家，他们三个人的家在三个不同方向，就一人打了一辆车，余栎坐在车里还想，余自强会不会还不理他。
他进家门刚好十二点，回来之前他给李乐萍说了，余栎推开门，李乐萍过来接过他的行李箱，叫他赶快去洗手吃饭。
余自强坐在餐桌前，余栎洗完手也忘记擦了，顺手抹在衣服上。
“多大的人了还拿衣服擦手，”余自强说了一句，指指旁边，“吃饭吧。”
余栎笑起来，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还是以前他一直坐的位置，余自强跟他说的话不多，几乎都是在问他工作的事，关于林怿瑶以及他喜欢男人这些他们一家三口闭口不谈，余栎觉得这也是好的，大概他这种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放到一边不去管它的习惯也是跟他爸妈学的。
余自强还问他，沈波有没有再去骚扰他，余栎说没有，他没再见过沈波了。
大伯在老家给余春红找了个工作，在医院干保洁，还能照顾着沈龙，沈龙的病一天好一天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沈波一直没有出现过，现在他们全家人都当这个人死了。
“他要是再去找你立马就报警。”李乐萍给他说。
家里有个小孩儿得了这种病，一大家子都安生不了，他们到现在为止也掏了不少钱，靠余春红一个人干保洁根本治不起这病，现在就怕能沈龙的病好转了，沈波再跳出来把儿子捡回去，到时候说什么也得逼着他把婚给离了。
余栎吃完饭问林怿瑶到家没有，家里情况怎么样，但是林怿瑶一直没回他。
林怿瑶回到家很煎熬，他这时候才明白平时不吭不哈的林鸿在家里的作用，他爸即使坐在那里不说话也给他分走了一半的压力，可是这次林鸿不在。
冯万锦说林鸿去上海了，他现在为了公司，为了他们这个家，到处奔波，而林怿瑶呢？只会处处跟她作对。
“你不是让我当你死了吗？你回来干什么？”冯万锦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杂志。
林怿瑶自己煮了碗面，吃了一口，真他妈难吃，他忘记放盐了，主要是他煮面的时候冯万锦在客厅看似漫不经心地给他细数着冯华年和男人搞在一起之后的人生是有多么凄惨，她说早晚有一天林怿瑶会变得和冯华年一样，被家里所有人看不起。
林怿瑶一句话也没说，他跟冯万锦沟通不了，而且他也知道冯万锦是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是同性恋的。
他把碗推到一边，没胃口吃了。
冯万锦合上杂志，对林怿瑶说：“那个人是谁？你要跟他在一起总得让我见见。”
林怿瑶站起来拿着碗去厨房刷，冯万锦又跟过去堵在门口对他说：“你还把我当你妈吧？你不希望我接受他吗？”
林怿瑶看着冯万锦，他妈又开始唱戏了。
“我当然把你当我妈，不然我回来干什么？”林怿瑶对她笑笑，“如果你能接受我是最好的了，但是你不需要接受他。”
冯万锦的脸又冷了下来，转身走了，她现在才觉得林怿瑶和冯华年出奇的像，不管怎么打怎么骂都摆出一张逆来顺受的脸，她甚至开始怀念十几岁的林怿瑶，那时候还会和她吵架，她打两巴掌他还会听话。
她又坐回沙发上，她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错，她就不该让林怿瑶从小跟着冯华年，恐怕这东西就像是病毒一样会传染。
那天晚上冯万锦突然对林怿瑶说，如果为了林鸿的公司让林怿瑶去和赞助商的女儿结婚呢？
林怿瑶强忍着才没笑出来，冯万锦或许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人家赞助商有钱有势凭什么让女儿跟他结婚？林鸿那个公司就是个半大的小公司，再说就算要联姻也轮不到一年说不上几句话的林鸿。
“她看过你的照片，她挺喜欢你的。”冯万锦说。
“我就是个炸弹，你们真把我送过去说不定哪天我就把我爸的公司彻底炸没了。”林怿瑶把手机关上，他刚给余栎说他打算早点回去。
“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冯万锦的嘴唇在颤抖。
“我说的是实话，”林怿瑶看着她，无奈且真诚，“同样的道理适用于你给我找的任何一个人。”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冯万锦的手指甲几乎要戳到林怿瑶的鼻尖。
林怿瑶把她的手轻轻按下去，低声给冯万锦道了一声晚安，他回到卧室里用力搓搓自己的头发，他也不知道冯万锦还要坚持多久，他的手机上隔三差五就有人要加他微信说是冯万锦介绍来的，伴随着冯万锦发来的几条链接，不用点进去他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心理矫正的东西。
余栎问他什么时候走，林怿瑶说明天。
‘你妈那里是不是很不好搞啊？’余栎发过来一句。
‘习惯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
‘把自己藏好’林怿瑶说。
他的手机上又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他直接忽略掉了，好在余栎不看他的手机，省了他不少麻烦。
三号中午余自强叫余栎穿精神点，要带他出去吃饭，他们大院里小时候一起玩的朋友孩子满月，他爸，就是余自强的老伙计在市里摆酒席，出门在车上李乐萍还说人家的孩子都生孩子了，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个福气，余自强开着车不说话，余栎也不说，李乐萍自讨了个没趣。
余栎到了地方，李乐萍推着他往里面坐，那个位置旁边是个染着一头粉色头发的女生，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余栎还以为是李乐萍故意安排的，结果那人一擡头，余栎傻眼了。
“你这什么眼神。”周元看着他说。
余栎挨着她坐下来，周叔和周元她妈出去看小孩儿了，就周元自己在这儿坐着。
“你怎么把头发染成粉色了？”余栎说。
“嗯......回来之前一时兴起，就去染了，好看吗？”周元把手机放下。
“好看。”余栎点点头。
周元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漂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周元她妈抱完小孩儿和李乐萍一起进来，她一坐下就兴致勃勃地给周元说那个小孩儿长得有多漂亮，周元只是淡淡地笑笑。
“哎对了，上次我和你阿姨去杭州，见到余栎的朋友了，人挺不错的，余栎说你也认识，要不你们联系联系？”她拉着周元的手说。
余栎本来想喝口水，听完又把杯子放下了，李乐萍一脸的无语，又什么都不能说。
周元好奇地看向余栎，在一个一个想她和余栎有什么共同的朋友在杭州。
“谁啊？”她还是想不到。
余栎盯着手里透亮的玻璃杯，挤出来三个字：“林怿瑶。”
周元脸上划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冷静下来看着她妈说：“认识，我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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