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他说他不信。
余栎想了一火车的话堵在嗓子眼，他松开抓着林怿瑶手腕的手：“那就算了。”
他说完错开身子绕过林怿瑶擡腿就要走。
“余栎！”
身后有人大喊他一声，他扭过头看着林怿瑶带着怒气的脸。
“你没事吧？”林怿瑶近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他。
余栎摇摇头，他没事，他好得很，他冲着林怿瑶一笑：“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会再赶你走，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林怿瑶脸上那点生气的表情也消失了，又挂上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余栎的双手放在哪里都不自在，索性又揣回兜里。
他没追过人，没挽留过人，在他的意识里这应该就是一句话一个保证的事，但是林怿瑶好像不为所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他压根没想到林怿瑶会直接来一句‘我不信’。
“我这几天都在这儿，你要不再想想，”他看着林怿瑶，“你决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出来。”
“我过两天就走了。”林怿瑶淡淡地说。
“那我过两天也走，回杭州更......更方便一点。”起码那里只有他自己，天高皇帝远，也没人管得住他了。
“你这次回来是特意来找我的？”
“对，”余栎难得说得那么肯定，林怿瑶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往前走了一小步，“你又不回我消息，我去工作室，万新说你回家了。”
不知道是看久了还是怎么，他觉得林怿瑶看他的眼神没那么冷淡了，余栎在心里乐了一下，他又想往前再走一步的时候楼上有个女人在叫林怿瑶的名字。
林怿瑶仰起头应了一声，是老冯的老婆在喊他上去吃饭，冯华年说了一声‘他有事别管他’，把门拉上了，没两秒那门又被打开。
“有事也得先吃饭啊。”女人的声音很大，在楼梯里荡。
“来了。”林怿瑶对她说，然后转身往踏上楼梯，他背对着余栎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回过头打算继续拉下脸摆个普说一句‘那我想想通知你’，结果一扭头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太阳照进楼道口的几道光，余栎那么大的一个人消失了，他又跑出去前后都看了看，跑的连个影子都没剩。
“操。”他站在太阳底下骂，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把余栎按着揍一顿，甩下两句话见到人就跑还口口声声让他相信他。
余栎回到宾馆躺在床上长出一口气，他刚才还想抱林怿瑶来着，也忘了老冯的家就两层楼，趴在楼梯上往下一眼就看见了，他把衣服脱掉缩进被子里想睡觉，感觉他像是做任务似的，话说出来了，任务完成了，他就浑身轻松，也不管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在想如果林怿瑶给他打电话说，不想回去了，不想再看到他了，不打算信他了，也不喜欢他了，他要怎么办？死皮赖脸的磨吗？按他的性子应该也磨不了几次，他鼻子酸了几下，随后也就释然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愁吧，反正他的人生也不会更糟糕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他睁开眼窗帘外面的阳光都淡了，余栎把床头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时间，六点多，胡飞扬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快下车了，马上就到，让他准备好去饭店，人也都约上了。
‘都约谁了？’
‘我媳妇儿，王灿带着她对象，还有刘硕，他听你回来了答应的贼爽快’
‘要不你再叫叫林怿瑶’他说。
胡飞扬说那他再叫一次，没过多久就给他回说林怿瑶说没时间，有空了再联系。
余栎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搓搓脸起来去洗澡换衣服，洗完已经七点了，他给林怿瑶发了条消息‘晚上一起吃饭吗？老胡他们都在’。
嗯，还没把他拉黑，但是照样不搭理他。
余栎换完衣服手机响了一下，他马上拿起来一脸开心地点开，不是林怿瑶的消息，是那家公司的HR给他发的五面邀请，下周一下午。
余栎都不知道这笑要不要收回去了，他立刻回复了一句，说他会准时到。
他到饭店的时候袁菲菲和王灿已经到了，王灿身边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那应该就是王灿的未婚夫，看起来很老实，就笑，也不说话。
余栎跟他打了个招呼坐下，问袁菲菲胡飞扬什么时候到。
“他去接着刘硕一起，应该快了。”袁菲菲把菜单给余栎，叫他先点菜。
“刘硕也来？”王灿问。
“对啊，人家现在大领导，本来都不稀罕来，听说余栎过来他才来的，”袁菲菲说完用胳膊肘顶顶王灿，“放心，林怿瑶不来。”
“他来又怎么了？”王灿皱起眉头说。
一直在旁边笑的男人听见忙摆摆手：“没事没事，过去的事，大家都是朋友。”
王灿瞥了他一眼，她那未婚夫又把手放下去。
余栎在旁边看着菜单心想林怿瑶不来也是好事，不然这饭吃的多尴尬。
他点了几个菜，包间门被推开了，胡飞扬进来冲着余栎张开双臂：“好久不见了乐子，快让哥哥抱抱。”
余栎把他推开：“去年十一刚见过。”
“那也半年了，”胡飞扬说完让了个道，“来，领导来了。”
余栎才看到胡飞扬身后的刘硕，刘硕现在依旧是一个寸头，穿着一套过分成熟的黑色套装，鼻子上架个眼镜，他看到余栎嘴唇哆嗦了两下，余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刘硕就一把搂着他，在他身上拍着说：“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你还和高中时候一样。”
“他哪和高中一样，老多了，”胡飞扬把椅子拉开坐下，又拍拍旁边，“来领导，别抱了快坐吧。”
余栎在刘硕背上拍拍：“先坐吧。”
刘硕点点头，松开手的时候竟然还吸了下鼻子。
点的菜很快就上了，胡飞扬还要了两箱酒，王灿的男朋友不说话但是能喝，白的啤的一起来脸不改色心不跳，余栎和胡飞扬的脸都开始红了，刘硕和王灿的男朋友还在那里神采奕奕。
“不行了，”余栎把杯子拿开不让刘硕给他倒酒，“你现在真是能喝。”
“那人家是领导，天天混酒场，能跟你一样吗？”胡飞扬夹着花生米对余栎说。
“什么领导啊，我不是，”刘硕把酒瓶放下冲着余栎扯着嘴角笑笑，“其实就是个跑腿顶锅的，天天帮领导挡酒。”
“大领导都是这么混起来的，”胡飞扬揽着刘硕的脖子跟他碰了一下，“打算啥时候结婚啊？到时候记得叫上兄弟。”
刘硕把胡飞扬的手拿下去，攥着拳头在腿上搓了两下，突然又看向余栎：“我不结婚了。”
余栎有些不自在：“为......为啥？”
其实他之前根本没听过刘硕的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刘硕要结婚。
“前几个月分了。”刘硕说。
“又分了？你房子不都买好装修好了吗？”胡飞扬问他。
“是，”刘硕点点头，“但是我俩相亲认识也就不到半年，没什么感情基础，她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意思，结婚越谈越焦虑，就分了。”
刘硕说完把手里那杯酒给喝掉了，然后问余栎：“你呢？听说你还自己啊？”
“对，还是自己。”余栎说。
“这么多年你都没找个人一起过？”
“没有。”余栎把酒杯里那一点酒喝完，他不打算再喝了，和林怿瑶的事也不打算说给任何人听，他要是喝多说漏了嘴这个饭桌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别好过。
吃完饭胡飞扬和袁菲菲又叫着一起去KTV，王灿的未婚夫到地方躺在沙发上就开始睡觉，刘硕喝多了，拿着话筒一通乱嚎，胡飞扬抢都抢不过来，刘硕自己在那里嚎了半天，突然就开始哭，对着麦克风呜呜嗷嗷地哭，他们这一个包间跟鬼叫似的。
余栎和胡飞扬上去扶着刘硕要把他手里的话筒抢过来，刘硕抓得紧，胡飞扬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拿过来话筒丢给袁菲菲，屋里的哭嚎声可算停了，刘硕手里没了东西又开始抱余栎，胡飞扬就退到沙发上和他女朋友一起唱歌，冲余栎挑挑眉毛让他自己搞定这个酒鬼。
“你听我说，你先松开，咱们坐到沙发上去。”余栎抱着一直往下坠的刘硕，刘硕揽着他的脖子，他要被勒死了。
“余栎啊，我怎么又见到你了啊，”刘硕边哭边往余栎背上锤，“高中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会回头看看我啊。”
余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说的是什么屁话，他忙捂住刘硕的嘴，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胡飞扬和袁菲菲唱得起劲，王灿低着头在和她未婚夫说话，没人听刘硕胡说。
“你喝高了兄弟，你先站起来。”余栎搂着刘硕往上拔。
刘硕还被余栎捂着嘴，他站起来用力摇着头，搂着余栎的手是一点不带松，呜呜说什么也听不清，余栎也一点都不想听。
他就高三那年才跟刘硕熟了一点，那一整年他也丝毫没发现过刘硕对他有什么想法，谁说被暗恋的人是会知道自己被谁暗恋的，呸。
刘硕埋在他肩膀上抹着泪：“算了，你喜欢别人怎么还会在意我。”
余栎把手放下了，倒也是，心里有个喜欢的人怎么还会在乎一个普通的朋友，他是，林怿瑶也是。
“你别哭了，回家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余栎顺了顺刘硕那一抽一抽的背。
他的手就刚在刘硕的背上摸了两下，门突然被推开了，林怿瑶就站在门口就看着余栎和刘硕紧紧相拥着，刘硕还埋在余栎脖子里哭得直打嗝。
余栎愣住了：“不是说不来吗？”
“打扰你了是吗？”林怿瑶看了一眼刘硕，盯着余栎问他。
“哥们儿！”胡飞扬大吼一声从沙发上跳过来一把抱住林怿瑶，“多久没见了哥们儿！”
袁菲菲也跑了过来，看着林怿瑶跟看什么活化石似的，还拽着他的衣服让他转了一圈：“你现在是真帅啊。”
说完她就扭头看王灿，冲她小声说：“后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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