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逃
时湛今晚喝的半醉不醉,凌准想要拽着他一条手臂扶着他,却被时湛轻轻躲过,沙哑着嗓子回答道:“没事儿,我可以。”
凌准无声的点点头,一步一步的跟在他身后,看着时湛脊背挺得很直,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肯弯下去一点。丝毫不摇晃。头却是低着的,像是游离在街头丢了魂的人。
他在酒吧门口叫了辆车,和时湛一起上了后座。
司机师傅是个胖胖的胡茬大叔,大概是闻到了极其浓重的酒气:“这是喝多了?”
“嗯。”凌准已经明白师傅在担心什么,“您开吧师傅,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全权负责。”
胡茬大叔从后视镜又看了时湛几眼,小伙子正侧头靠在靠背上,皱着眉,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车外繁华街道的灯火照进来,他的喉结在光下滚动。
如果是小姑娘在看,着实性感又迷人。
时湛闭着眼睛假寐,世界在微妙的转动,他耳边是四周各种店铺内传来的嘈杂的音乐声。
他没睡着,眼角还是红红的。
朦胧的黑暗中,时湛感受到熟悉的冷杉气息靠近。
凌准声音很小,鼻息近乎喷洒在时湛的耳廓处:“想吐吗?”
时湛劲儿上来,心理上生理上都好难受。他无力的摇摇头,眉毛松弛了几分。
凌准意会,轻轻拍了拍时湛的膝盖:“难受要和我说。”
大叔把车开的很缓。这个时间冰江道还是非常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可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明天还要照常早起,照常上课。
凌准其实知道,今天的这些酒对于时湛来说算不上什么,充其量算个微醺。
初三毕业那年,凌准早上六点接到被那人送回来的时湛,才是烂醉如泥。
那天他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喝了一晚上。
凌准没因为这个禁止他喝酒,他自己却不喝了,有另外的原因。
车停在了翡翠嘉和的大门处,凌准付好了钱。转头看见小少爷镇定自若的下了车,平衡感极佳。
算得上金碧辉煌的大门处,灯光打在时湛的脸上,眼角的潮红似乎已经褪去了几分。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路过湖心桥,凌准面前的影子忽然停住。望着这一片带着光点的湖水,静静发愣。
时湛两只手肘靠在了石桥边,湖上不合时宜的起了风。撩着两人的发梢。
凌准站在他身后,顺了顺他的后背:“怎么了?想吐?”
时湛眼底的光点见见消失,他低下头伏在臂弯中。吃力地摇头,闷声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凌准没说话,时湛继续,好像在自言自语:“我本来以为我会一直害怕、一直逃避这件事,但是……”
他说不了多久就要顿一会,好像是因为哽咽,又好像是因为真的很难受。
“我总觉得,自己已经没地方逃了。”
凌准皱眉,看着时湛又伏下身缓了好一会儿。
他不明白,什么叫没地方可逃了。
一分钟之后,时湛似乎是缓过来了一点。他站直身子:“走吧。”
凌准在自己家门前握住时湛的手腕,在时湛朦胧又有些恍惚的视线中把他扯回自己家里。
今晚凌在洲去安顿凌准的姑姑,不在家。徐阿姨一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回来还是笑嘻嘻的,走进后闻见酒味有些大惊失色:“哎呦,小湛,怎么还喝酒去了?”
接着她慌乱的去厨房一顿操作,凌准领着时湛上了楼,到了自己房间。
凌准房间装修的很简洁。他家整体都是简约风,卧室灯光是暖色调,哪怕有个独立卫浴还是闲得很宽阔。
床就像是没睡过人,没有任何褶皱。
“我回去住。”时湛说。
凌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打开落地衣柜拿了条浴巾就扔给他:“洗澡去,冲一下就行。有事在里面敲门。”
没等到时湛的回应,凌准就转身出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门带上了。
时湛站在原地怔了几秒,看了看手里的浴巾。倏地妥协般呼了口气,进了浴室。
他洗得很快,也没敢开很热的水。他现在已经知晓发烧、喝酒之后的生活常识。等他擦着头发上残留的水珠出来之后,看见凌准正坐在书桌前,连台灯都没开,不知道在写什么。
“我洗好了。”时湛一边看着凌准一边想,今晚自己不会要谁在这吧。
“嗯。”凌准目光带了一下床,又转回到自己眼下的书本上,“坐过去吧。“
时湛酒醒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晕。言听计从的任由凌准安排,他看着他哥拿了吹风机出来:“头发吹干再睡。”
时湛朝他伸手,说:“哥,我没醉,我自己来吧,现在好多了。”
凌准偏开他要上来拿过吹风机的手:“难受就靠在床头眯一会儿,很快。”
时湛到现在还是没过去微醺时的那股劲儿。大脑突然一下放空,吹风机的风非常舒适,凌准手上的动作也极其轻柔。
他慢慢的,慢慢的睡过去了。
等时湛再睁开眼,是被枕头边的闹钟吵醒。他闭着眼睛不情不愿的关上了闹钟,迷迷糊糊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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