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梦漓(三)丨贪婪二
做过几次梦,白澈就逆来顺受了。
这些梦没有虚幻不真,都是些年幼沉埋在记忆里的东西,如今再挖出来,除了心里总是憋了一口浊气,一切都如朝花夕拾。
回忆也没什么不好,总归是过去的事,又不会再承受一次,也许次次打磨有些砂砾就磨成珍珠了,再痛也就不痛了。
他坐在树下,身型服饰都和前几天不一样,他放出墨侵借着剑身的反光看了看,具是年少轻狂时的模样,那时候嘴角的笑意比现在清澈多了。
他把墨侵收回去再放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现在应该是快十七岁了——恰恰是他此生最惧怕的那一年。
刚刚下过腊月雪,薄薄的雪层漫山遍野,他坐的地方视野最宽阔,可以一眼看尽万山起伏。一开始这地方还有人修炼,但因为他总来打盹,渐渐就空了出来单单留给他了。
“青尘哥!”有人从后面追上来,是白青尧,“有人被贪婪咬了,师父他们都不在,你快去看看吧!”
贪婪吗……原来他真的遇到过,难怪他认不出贪婪时谢烬还有一点疑惑,谢烬虽然知道他失忆,但不知道他都忘了什么。
白澈跟着他小跑起来:“怎么会有贪婪?”
白青尧说:“茵茵崖有闯入者,可能被人偷放进来的,我们被袭击了。”
白澈问:“多么?”
白青尧说:“不多,可能十来只,已经捉起来了。”
白澈看了看他:“我问伤员。”
白青尧说:“哦,也不多,两个,都是二伯那边巡山的师兄,为了救我们才被咬伤的。一个伤得轻已经送回去了,另外一个人稍微重了些,吐过两次血有些要昏迷,我们不会解腐魂术也不敢乱动。”
白澈听见人数稍微放了心,好在那个茵茵崖也不远,十分钟的路程:“我哥呢?”
白青尧说:“跟师父出门了,所以来找你。”
这一段白澈有些印象,他记得自己跑得太快被路上的荆棘划伤了手背,果然,刚想到手背一下刺痛,已经破了。
树旁围了只五六个人,看来其他的已经回去了,白澈分开众人,看向地上那个。
观梦的白澈呼吸一停。
那少年一袭黑衣,头发和身上甚至睫毛都落了些雪,莹莹亮亮,宛如仙子。虽说脸有些苍白,还闭着双眼,但看起来依旧完美无暇。
白澈在他身边蹲下。
少年好像也听见了人群异样的动静,缓缓睁开眼,如拨雪幕,露出一双黑瞳刹那间月满清池——简直俊得不可方物!
白澈隐隐一笑,挑起他的下巴,附耳道:“这不是长烬哥哥嘛,我来救你了,哪里被咬伤了?”
谢烬艰难地挣动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看得出不想离白澈这么近,少年们见他动了兴奋地询问起来,白澈却对他们说:“没事,我在死不了,你们回去吧,人多他情绪容易波动,更受伤害。”
少年们立刻放下心:“那青尘哥我们回去了,另外一个人只是挠伤已经送回去了,要紧吗?”
白澈说:“不要紧。”
他的话就像定心丸,人群没有犹豫央央着走远了,白澈席地一坐,开始翻谢烬身上。他最先摸的地方不是四肢而是领口,谢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还是跟现在一样冷漠:“你要做什么?”
白澈说:“验伤呀,你又不说,我只能从上往下找。”
谢烬的手劲卸了:“脚腕。”
白澈勾着嘴角,松开他的衣领摸向脚腕,脚腕上有两处咬痕,很深:“你知不知道被贪婪咬过不能乱动,是不是被咬之后还继续救人了,救人不要命吗?”
他戳了戳伤口的边缘:“喏,都快咬穿了。”
谢烬虚弱地说:“总好过一群人被咬,你岂不是要救一群?”
“你还抽空心疼我呐,多谢哥哥。”白澈看了看他,放出墨侵,掂了掂,“我呢,会先划开一条口子,贯通这一二三四个黑洞。我下手尽量快一些,但是腐魂术很抗拒外界的灵力,会加速撕裂你的伤口,还是有点疼的。有多疼我也不知道,至少书上说需要‘口衔木具’,你要是怕疼就咬着我,再不行就啃树皮,不过我觉得还是我咬起来舒服一些。”
谢烬转过脸:“谁怕疼,要划就快划,哪那么多话。”
“我话多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澈食指拨回他的脸,“我要是救了你,你该怎么报答我。”
白澈离得近,谢烬的喉结动了一下,脸上竟微微有了些血色,许久之后他低声说:“……你有需要,倾囊相助。”
白澈撚了撚那玉色的肌肤,软得人指尖发酥:“无论什么需要?”
谢烬说:“嗯。”
白澈说:“那我要是有非分之想呢?”
谢烬脸色立刻又白了:“你在胡说什么!”
白澈掐了掐他的脸,笑了:“长烬哥哥你也太好骗了,帮同门是白家家规,怎么样我都会救你的。”
谢烬有些错愕地擡起眼,白澈低头一划,他皱了皱眉没出声,白澈立刻看了他一眼,见无事便把手掌放伤口上一握,从那伤口中团出一大团黑色的烟雾来。他拍在地上碾了碾,再次端起谢烬的下巴,一弯身吻了上去。
谢烬的脸顿时由白到红,猛地推开他道:“你干什么!”
白澈跌坐回地上,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很好亲嘛,长烬哥哥。”
谢烬恼道:“胡说八道!”
白澈再次靠过来:“你看,你要不推我,我就一次性都吸出来了,这还得二进宫。我是有便宜白占,你不是还要被我亲一次。”
谢烬吓得挡住脸:“傀儡术你不学,怎么净学些奇怪的东西。”
白澈拉开他的手:“你看你现在说话都有底气了,不是好得很快的嘛。”
谢烬面色一滞,握了握拳,这才发现好像是不一样了,再擡头依旧推开他,语气却已经软了:“那也不行,你咽下去也会中毒的。”
白澈说:“没关系,肚子疼上几天而已,为了这一吻也值了,况且还能逃上两天课。”
“你又胡……”谢烬发现了白澈手背的伤口,顿了顿改口说,“你的手怎么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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