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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姻缘劫4(1 / 2)

第39章 姻缘劫4

温太傅的长子投湖自尽是这段时间京城最轰动的事件。

这件事对平民百姓来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流权贵则将其视为不折不扣的丑闻。

有人唏嘘一代才子终落得个这般凄惨结局,有人感叹他对亡妻一往情深,有人对他的懦夫行为嗤之以鼻……也有人, 偷偷嚼着温久的舌根。

出生时克死母亲, 如今又克死了父亲,自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

当真是天降煞星。

说这些话的人,有不少都是对温久求而不得的世家子弟。

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 仗着书香门第,成天端着副清高姿态,对人爱答不理, 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所以温父投湖一事发生后, 他们都等着看温久的笑话——

那个清冷出尘的病美人,还能继续保持一贯的从容淡定吗?

外界议论纷纷,当事人正一身粗麻孝衣,心如止水地跪在父亲的牌位前。

灵堂晦暗,少女低垂着头, 神色难辨。

温太傅在长孙的搀扶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他叹了口气:“起来吧, 岁岁, 别把身子跪坏了。”

老人刚经历丧子之痛, 原本只是夹杂些许银丝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脸上的沟壑更加深刻,眼球也浑浊不堪。

“爷爷, 对不起……我……”温久声音哽咽。

她是最后一个和父亲接触的人, 若当时能察觉父亲的异样, 多留个心眼,父亲也不会……

“傻孩子。”

老人干瘦的手抚摸上温久的头:“你又如何能未卜先知, 一个人若是心死,活着也只是在受折磨。”

大抵是想起过去十五年儿子浑浑噩噩的活法,老人苦笑着长叹:“罢了,罢了,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温久喉咙哽得发疼,实在说不出宽慰的话来,温太傅疲累地挥了挥手:“初言,带岁岁下去休息吧。”

温初言知道祖父不想让小辈看到自己的悲恸,沉默着点了点头,上前扶起妹妹,为这位刚失去孩子的垂垂老者留下独处的时间。

兄妹俩互相依偎着走出灵堂,好一阵子默默无言。

是温久先开的口。

“哥哥……”清澈空灵的嗓音此刻又沙又哑,“是因为我么。”

虽是提问,听起来却像肯定的陈述。

“怎么会?岁岁,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外头充满恶意的言论多少也传进温初言耳里,他对那些人感到愤怒的同时,更多是对妹妹的心疼。

“那种风言风语不必理会……”

“那爹爹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温久打断兄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之前还好好的,他把阿娘的嫁妆给了我,还对我笑、叫了我的名字……”

元宵节临出门前,父亲分明还嘱咐她早点回来,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想不开的样子,为何会这么突然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回忆像带刺的钩子,她渐渐说不下去了,眼眶积蓄起泪花。

“哥哥,爹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不知道。”

温初言少见地露出迷茫神色。

为了让妹妹不再背负不应她承担的责任活着,他特意去找过温致远,也说了一些难听的重话,希望父亲能顿悟,不再折磨家人,也放过自己。

那番话确实起了点成效,看着父亲和岁岁之间的关系日益修复,温初言欣慰不已,哪曾想……如今竟发生了这种事。

他冷漠地揭开父亲不敢面对的事实,是否也是压死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温久害怕自己是导致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温初言又何尝没有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

清醒理智如他,此刻也解不开妹妹的疑惑。

“岁岁。”

温初言稍作停顿:“你还有爷爷,还有我,哥哥永远不会离开岁岁的。”

他给不了妹妹想要的答案,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

兄长虽然笑着,但那笑容很苦,很涩——他也在强忍悲伤。

温久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哭过以后就要坚强起来,难过的并不只有她一人,她要和家人共度难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温初言将妹妹的脑袋轻轻按在胸膛,像小时候哄摔倒后哭鼻子的她那样,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

十五年里,温久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她在兄长怀里毫无顾忌地抽泣着,紧紧环着他窄瘦的腰,放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最后只剩几声断断续续的哽咽,饶是兄长再有耐心,温久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站在这陪自己。

“哭够了?”

温初言替她擦了擦脸:“眼睛都肿了,回去让孙嬷嬷帮你敷下眼睛,否则第二天会难受的。”

“嗯。”

温久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了,哥哥放心。”

“我是放心,有人可还放不下。”

温初言笑望向温久后方。

温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谢怀蔺站在十几尺开外的庭院树下,面露忧色地望着这边。

“去吧。”温初言揉了揉她的发,“我还得去处理葬礼的后续事宜。”

温久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呼吸后才朝谢怀蔺走去。

“你怎么来了?”

谢怀蔺擡手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来看看你。”

温家出了这种事,他在家根本坐不住,一颗心全系在温久身上,闭上眼便是元宵那晚她得知温致远去世后,哭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岁岁安宁……多么讽刺啊。

他才给出的祝福,转眼就亲眼看着悲剧降临在少女身上。

偏偏他还无能为力,纵使百般担忧,这毕竟是温府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他只能像这样陪着她,帮她擦擦眼泪,连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身体还好吧?”

谢怀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温久摇摇头。

说来也奇怪,一点风吹雨打就会让她卧床好几日,但精神上的巨大冲击反而没能击垮她。

自己的心志似乎比身体坚韧许多。

“慕之。”

她没有叫他全名,第一次正式地喊他的字。

“嗯?”

“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婚事恐怕要推迟了。”

温久咬了咬唇:“抱歉。”

按照最初的计划,下个月两人就能成亲了,可是父亲突然离世,依大朝的规制,父丧母丧,三年孝期内禁止嫁娶。

你若不想等,等不及……

温久颓然地耷拉下肩膀——她承认她自私,说不出让谢怀蔺另觅良缘的话。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谢怀蔺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尖:“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不就是晚个三年嘛,我等得起,只要最后是你,等多久我都愿意。”

他声音温柔,完全不在意婚事推迟,但温久还是觉得对不住他。

“三年变数很大。”

她擡起盛满水光的眸,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兽。

“而且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唔。”

“瞎说什么呢。”

谢怀蔺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出他不想听见的话。

“没有万一。”

他语气有些重,听起来像在教训人:“温岁岁,你会长命百岁,会和我携手到老,懂了吗?”

见少女乖顺点头,谢怀蔺心里一软,动作温柔地捧住她被泪水洇红的小脸。

“三年时间或许能改变很多事,但有一点不会改变。”

他抓起少女的手,搁在他的左胸膛。

“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温久,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谢怀蔺提了提嘴角,勾出一个痞痞的笑:“你亲口答应嫁给我的,可别想着悔婚,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捉回来。所以啊,你就安心地养身体,等着三年后健健康康地嫁给我吧。”

掌下传来心脏闷而有力的跳动,温久仿佛被那蓬勃炽热感染,力量一点一滴从手掌传递到四肢百骸。

她听见自己小声但坚定地说——

“好。”

-

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要继续。

温久守孝期间,大大小小的事也发生了不少。

正值壮年的宣明帝身体出了几次问题,虽说都是小毛病,但也拖了很久才康复。加上近来在边境和郢人起了几次摩擦,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归根结底还是由于继承人迟迟未定。

三皇子宋骥和五皇子宋骐竞争激烈,一个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一个则是母族势大的宠妃之子,以他们二人为首的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朝局十分紧张。

臣子们心里有诸多不安,频频上门拜访白衣时的老师,也就是温太傅,想从他这里找到突破,旁敲侧击地试探圣上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

长子去世后,温太傅不再担任尚渊书院的夫子,正式致仕颐养天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长孙,他自己则摆弄心爱的山水园林,日子乐得轻松。

不过宣明帝偶尔还是会请他进宫议事,面对一些重要决策,圣上最仰仗的便是这位两朝帝师。

面对这些不厌其烦探他口风的曾经的学生们,老人一笑而过,只跟他们闲话家常,完全不提政.事,接连碰壁后,那帮人渐渐也就不来了。

党争之事暂且不谈,温家内部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先是温致宁自请去扬州任职,放着好好的京城驸马爷不当,偏偏要去地方受苦,外人都在取笑温太傅的次子何止是平庸,都可以说愚笨了,简直和他那死去的哥哥一样莫名其妙。

但在温久看来,二叔更像是接受不了长兄的死,于是落荒而逃,寻个正当理由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

哪怕常被人拿来做比较,温致宁一直都仰慕着比自己优秀很多的兄长,会接受不了兄长的死也是正常的。

二叔和父亲的关系很好,温久并不觉得温致宁的行为异常,让她不解的反而是宋莜岚对此事的态度。

虽然妄议长辈不应该,但老实说长公主控制欲极强,温久本以为她会强烈反对二叔自请京官外调,可居然没有。

说来也奇怪,当初温致远去世,宋莜岚情绪一度十分低迷,表现得比温致宁这个亲弟弟还要受打击。

可据温久所知,温致远和宋莜岚年轻时的交集应该只有先帝指婚那次,况且,宋莜岚平常提起温致远就嗤之以鼻,瞧不起他自甘沉沦于过去。

不过温久也没深想,宋莜岚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纵使她再高傲骄纵,也会为家人的死亡悲伤。

二叔远赴他乡,温初言则在工部混得风生水起,果真如万众期待的那样步步高升,二十出头便当上工部侍郎,虽备受圣上倚重,但也意味着他再不能像少年时期那般清闲了。

父亲去世,祖父年迈,这个向来散漫的青年一下子成为家中的顶梁柱,温久知道他压力也不小,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管家,也算替兄长分忧。

起初温初言当然反对,宁肯自己累一点也不愿妹妹操劳,可拗不过温久坚持,最终还是松了口,放手让她成长。

温久体弱但不软弱,从父亲去世带来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后,她更加坚韧,也更加强大。

宣明二十一年的初春,她结束了头三年的孝期,跟谢怀蔺的婚礼也如期而至。

眼看婚期临近,她决定去慈恩寺给过世的父母上柱香,一方面是为了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另一方面也算和过去诀别,开启新的一段生活。

她和小梢正准备出门时,宋彧突然造访。

“岁岁。”

宋彧是从书房的方向过来的,看样子刚结束和温太傅的谈话。

“阿彧,”

少年这两年抽条不少,温久和他讲话得需仰着脖子。

“可是爷爷又叫你来陪他下棋啦?今日谁胜谁负?”

“是我险胜,不过老师钻研出新的战术,一连吃了我好几颗子。”

温久笑意盈盈:“爷爷脾气倔,又不服输,肯定缠着你下了好几局吧?”

“无妨,左右我也没什么事,陪陪他老人家也好。”

宋彧淡笑,注意到她一身出行的打扮。

“你这是要去?”

“去慈恩寺,给爹爹和阿娘上柱香。”

宋彧若有所思,装作不经意地问:“慕之怎么没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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