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兵将东段交给我打理,我摇身一变成了众之堂最年轻的堂口主。
东段这片区域夹在嘈杂的菜市场和密集的居民区之间,清晨五点就能听见菜贩们卸货的吆喝声,傍晚时分则飘荡着各家各户炒菜的油烟味。
我蹲在兄弟网吧门口,看着对面居民楼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在风中摇摆,心想这里要是像西段那样开夜场、KTV,怕是第一天就会被大妈们举报到派出所。
更何况,那些穿着暴露的陪酒女郎从霓虹灯下走过时,很可能会被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用白菜帮子砸。
网吧的生意说不上红火,但也足以让我的生活过得滋润。
二十台机子从早到晚基本能保持七成上座率,周末更是座无虚席。
收银台后面的墙上还贴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警示牌,实际上来打游戏的中学生占了半数以上。
老虎在我对面嗦着一碗牛肉面,汤汁溅到了他的花衬衫上。
他经营的两家小吃店就在楼下,生意倒是比我的网吧火爆多了。
“阿杰,”老虎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抹了抹嘴,“你说王兵怎么想的?让我给你打下手?要论做生意,我这两家店哪个月不比你网吧赚得多?”
我转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谁让你当初非要等高考完才肯入会?要是早点,现在坐这个位置的可能就是你了。”
老虎的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这事成了他永远的痛病。
“妈的,别提了。”老虎把一次性碗捏得咔咔响,“再也不想回学校了。”
我笑了笑,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习题集。这是黄文菲上周送我的,崭新的封面上还留着便签纸的痕迹“别把学过的东西都忘了。”
翻开书页,那些曾经熟悉的公式和符号现在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代码。
我盯着一道三角函数题发了半天呆,最后只能苦笑着合上书本。
半年前我还能轻松解出这种题目,现在却连辅助线都不知道该画在哪里。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加入神龙会,现在的我应该正坐在教室里,为作业发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管理着堂口的灰色收入,一边对着高中习题集发呆。
老虎凑过来看了眼我手中的书,嗤笑道:“阿杰,你还真想考大学啊?”
我把书收起来,没有回答。
窗外的夕阳把整个东段染成橘红色,菜市场开始收摊,空气中飘来腐烂菜叶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这个味道让我想起高中放学时路过菜市场的情景,那时候我的烦恼还是怎么应对杨建那种高二的混混。
“走吧,”我站起身拍了拍老虎的肩膀,“去你店里喝杯奶茶,我请客。”
老虎顿时眉开眼笑:“得嘞!我给你多放椰果!”
走出网吧时,我回头看了眼收银台上那本习题集。封面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另一个世界在向我招手。
我一边吸着老虎给我做的奶茶,一边想,回家还真不知道怎么跟我爸交代这些事。
夜色如墨,霓虹闪烁。
距离我的堂口三条街外的DH酒吧门口,豪车云集,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排着长队等待入场。
与神龙会那些老式娱乐场所不同,这里充斥着躁动的电子音乐和刺鼻的香水味,仿佛连空气都在沸腾。
酒吧内,激光灯在人群中扫射,将舞池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海洋。
那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顶着五颜六色的莫西干头,裸露的手臂上纹着意义不明的图案,穿着铆钉皮衣在舞池中疯狂摇摆。
几个穿着渔网袜的女孩站在音箱上扭动着腰肢,引来一阵口哨声。
二楼VIP区的玻璃幕墙后,何欢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镀铬蝴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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