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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邀(2 / 2)

“还有些姑娘跟我说,她们不想回家,大着肚子回去,实在丢人,怕是要被千夫所指。”

“这也能解决,只说是在外成了亲,虽未告知父母,但却是官府做的媒,采药途中夫君病逝即可,每人派发银钱百两,就当聘礼,有了这些银子,旁人自不会瞧不起她们。安顿工作还得细细商议,妙邈不必为此忧愁,我与长生会处理妥帖。”

“有兄长在,一切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所以在他身边时,她总是很安心,“我去寻画师来,为她们作画。”

“不必。”顾长生拦住她。

“为何?”

“你忙中出乱,忘记了你兄长最擅长画人像了,妙邈。”顾长生笑着对她说。

是了,时间过去的太久,她已经忘记了,当初程迦在浩瀚书院与人斗画,画兰言诗时,哥哥压根没去凑这个热闹,其实,他才是书院中最擅长画人像之人,他画笔下的人,神情姿态,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我亲自来画,为她们寻找家人。”

“我去准备纸笔。”

“你别去,让长生去,妙邈,你去安抚那些需要作画的女子,我怕她们见到我这个陌生男子会失控。”

“好。”

三人各司其职,很快就在柏树下架起了一个书案,兰拷端坐在书桌前,提笔为一个女子作画。

正如他所言,其中有些女子见到男人便瑟缩成一团,不敢动弹,钱孤叶喂了她们凝神安息的药丸,才暂且使她们平静。

顾长生站在兰拷身边,为他磨墨,钱孤叶则坐在石阶上,托着腮,静静地、远远地看着兄长。

兄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她可以为了他付出所有。

但是兄长对她并没有其他想法。

假如是从前的她,为了了却心魔,会对他告白,直述爱慕之情,现在她知道,这种情感只是他的负担。她不要为了成全自己,而成为他的负担。

哥哥,世间姻缘如露水般短暂,而我已为你停留太久。

等西州事了,她要四处游历,虽不知去往何处,但想到处走走,看看会遇见哪些,不一样的人和事。

金颜阁,沈宓做完决定后,便把剩下的三个小乞丐也叫进房中,两男一女,让他们把桌上的饭菜吃完,他们人虽小小的,吃起东西来风卷残云,不管凉热与否,都往肚子里塞,真让人心酸。

“阿榴,我瞧他们与你差不多大,你命人找些合适的衣服来,多备几套。”

“是,小姐。”

那些小乞丐听说要有新衣服穿了,不懂礼数,只拿眼睛偷偷盯着兰言诗看。

阿榴:“还不多谢小姐。”

“多谢小姐。”

“无妨。”兰言诗摇了摇头,这些孩子自幼无人教导,不懂礼数是正常的,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最懂得教养是很难得的东西,要悉心教导,言传身教,才能使其品性端正。指责一个从小到大,被人抛弃的孩子,她会鄙夷自己。

吃完后,因不便让他们跟在身后,于是与沈宓共挤在一辆马车内。

云守一盯着沈宓的衣角,暗自揣测着他的身份。他并不急着打听,因为只要跟在他身边,总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沈宓的宽厚善良,他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却万万猜不到,自己遇到了是当朝太子,未来的皇帝。

沈宓皱着眉,难以忍受这熏天恶臭。

“哥哥,公子好像很厌恶我们。”善一对云守一小声嘀咕着。

兰言诗笑了笑回:“回头我把他最爱的熏香送给你们,你们日日熏在要穿的衣服上,他就会爱屋及乌,不厌恶你们了。”

“哥哥,什么是熏香?”善一不敢跟兰言诗说话,她美得很像煜王府中拿童子血做药引的王妃。

“慢慢学,以后都会懂的。”

“一定要学吗?”善一忍不住直接问她道。

“要学的。”兰言诗耐心解释:“跟着我,不用学,跟着他,就得学许多规矩。”

“你们不是夫妻吗?”小女孩很好奇。

“无论我与他是什么关系,记住,你们只有一个主子,就是沈公子。”

马车到了仁亲王府门前。

一群人下了车,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来者,让他们都愣住了。

“程国公?”沈宓擦了擦眼睛,“您怎么来西州了?”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我让人先扶您进去休养。”虽是君臣关系,但程佑也并未与他商量。

沈宓见他神色严肃,依他所言,先行进了府中。小乞丐们记住了兰言诗的话,都跟着沈宓身后进了府。

“程国公。”兰言诗向他问安。

程佑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程释,最后对花仄仄说:“你怎敢?”

花仄仄从马背上取下了他的饮雪刀,本来满眼的欣喜转变成了失落,还有委屈,“怎么,这刀就她抱得,我抱不得。”

“花仄仄。”

“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明明是她遇见他的,那个后来的女人却抢走了她的心爱之人,死了还要霸占他心里的位置这么多年,让活着的人也无法好好过日子。

她说着说着停住了脚步,程佑也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走上前就要强拿走她怀中的刀,但她不肯撒手,程佑也便握住了刀鞘,欲将拔刀。

“父亲。”程释上前,按住了他的手,将已经出鞘的饮雪压回刀鞘中。

“母亲孤身去关外寻我,未带侍卫,全靠您这把饮雪的威慑,才能保全自己,请您不要责备母亲。”

程佑也看着程释的眼睛,怒气不减反增,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羯胡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花仄仄看见程释的嘴角流出了血渍,她将饮雪扔在地上:“破刀还给你就是了。”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不许碰它,你应该庆幸阿释于我还有用途,否则……”

花仄仄被他这番无情的话,伤得泪流满面,没等他说完,就跑进府中了。

天青月站在后面,冷眼旁观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都几十岁的人,怎么还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一样,爱得死去活来。为了一把破刀,为了一个死人,至于吗?

兰言诗站在这里,感觉十分尴尬,他们程家的家事,她多听一句,都觉得耳朵长了针。

“娉婷公主,许久不见了。”她方才向他打招呼,程佑也这才回了她。

他做事直接,不喜欢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来此处,就是特地邀请你前去沧州。”

“沧州?”她记得漱滟哥哥就在沧州。

“是啊,沧州特产杜鹃,眼下正是花开的好时节,我邀请公主前去踏春赏花。”

“西州结案后我就随哥哥回洛阳了,离家多日,母亲甚是牵挂,就不绕路去沧州了,多谢国公好意。”

“娉婷公主是嫌我老了,煞风景,我可以让迦儿陪同你共游沧州。”

“多谢国公好意,比起沧州的杜鹃花,我更想念母亲。”

他不提漱滟哥哥,她已觉得他的邀请很诡异了,一提漱滟,她更警觉了。想起了最后一次见他时,他交代自己,等他三年,这三年,就当他陌生人。她一直照着他的叮嘱去做。

“我乏了,先去歇息了,国公请自便。”

说罢,就带着蜜心离开了。

被年轻人当中拒绝,扫了颜面,程佑也并未动怒,而是看着兰言诗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又有何打算?”程释擦掉了嘴边的血渍,问他道。

“你随我来。”

二人回到了花仄仄的院子中。

程佑也直奔主题,问他:“你为何要动西州与羯胡的布局?”

“我只是把兄长的人换成我的人罢了,都是程家的人,父亲不必担心。”

“废除煜王以后,这悬置的位置准备给谁坐?”

“顾长生。”

“顾长生?”

“碎叶县的县令。”

“一个小小县令?他凭什么接手西州事宜?他也配?”

“官职低,那就提拔他,我可以将这次在西州与羯胡的功力都让给他,记在他名下,让皇帝提拔这个人。”

“他有何长处?得你青睐。”

“煜王做事不干净,又爱争权贪财,捅了不少篓子。顾长生是个安守本分的人,而且他没什么能耐,又极其孝顺他父亲,极易掌控。比起煜王,我们更需要这样乖巧听话的棋子。”

“阿释,你今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但我只看结果,你不要让我失望。”

“必不会让父亲失望。”

“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你去办了。”

“请父亲吩咐。”

“你再去邀请兰言诗,让她随我们返回沧州。”

“这是为何?”

“你当初跟为父说,你恨她,所以才需要权力,爬上更高的位置去打倒她,报复她,可是为父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恨她呢?”

程释神色如常,不动如山:“儿子自然是恨她的,只是隐藏得很好,不让外人看出来罢了,父亲的吩咐,我这就去办。”

离开以后,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程释很怕她看在昔日二人的情分上,答应了自己的邀请,结果是他想多了,他连人都没见到,就被蜜心挡在门外,拒绝了请求,这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兄长拒婚不从,父亲怕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才想邀娉婷前去沧州。

自然是不去为妙。

拒绝得好。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出发回沧州时,兰言诗还是一同上了程家的马车。

夜深了。

兰言诗因程佑也的邀请,而失眠了。

她听到了外室脚步攒动的声音,蜜心还没睡下,怕是出了事,还不敢惊扰她。

她披上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看见蜜心站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忧心如惔,看见她以后,反而不敢上前。

“程国公又派人来了?”她想不到还有谁能让她这么纠结为难。

“小姐。”蜜心不知如何开口。

“别怕,有我在。”

“阿树来了。”

“阿树?”阿树分明被她养在香积院中,程佑也竟然偷偷把他抓来了。

“他们还抓走了蜜果,阿树说他不知道蜜果在哪儿,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别慌。”兰言诗握住她无助的手,“阿树在哪里?我去看看他。”

“在前厅,和阿榴在一处。”

“过去看看。”

到了前厅,她看见阿树面覆白绸,绸上一片赤红,就像曾经双目失明的程释那样。

“他对你用刑了?”

兰言诗快步走到阿树面前,查看他的双眼。

阿树听见兰言诗的声音,委屈地直想哭,但他一有泪水,便眼如刀割,如蚁噬。

“小姐,这是程国公自创的刑罚,会让人短暂失明而已,您别担心。”他在香积院住了一年,对她已经一清二楚,他若说疼,小姐会比他还伤心。

兰言诗蹲下,抚摸着他的头,看着他的鲜血浸透了白绸,已经难过得不行了。

“程国公如何发现你的?”

“那日我陪蜜果姐姐去买冬枣,准备晒干了再塞进核桃,给小姐做果脯吃,刚和田嬷嬷走到街上,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给抓走了。国公大人应该早就注意到我了。”

“后来国公大人又继续逼问我,小姐和世子的事,我什么都没说,他便对我用刑……”他抓住兰言诗的袖子,“但我还是没有泄露任何有关您和世子的事情,小姐不要抛弃我,我不想再回程府了。”

“傻孩子,自是不会再让你回去受苦的。”

阿树没忍住,终是落了泪,泪混杂了鲜血,就变成了血泪,“可是我不知道蜜果姐姐在何处,国公大人将我们分开了。”

“他命我来请小姐您前去沧州,我想蜜果姐姐一定在沧州,可是您不能去那里,国公大人对待孩童尚且如此无情,谁也猜不透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蜜心见情景,站在一旁默默抹泪。

兰言诗擦掉了他眼泪,将他抱入怀中,轻抚着他的背,“阿树,知道大人会什么被称为大人吗?因为大事要交给大人才能解决。”

“像你这样的小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每天快快乐乐,一沾枕头,便呼呼大睡。”

她抱着他,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像哄婴儿入睡一样。

阿树抓着她的肩头,像只小兽一般呜咽地哭着,他听到她说:“睡吧,不会让程国公再带走你了。”

阿榴站在一边默默看着,心里很是羡慕。

他的母亲很早就病逝了,他偶尔也想遇见了事,就趴在母亲怀中哭。

待哄睡了阿树。

兰言诗便交代蜜心,收拾她一个人的行李。

蜜心知道她是觉得赴邀请危险,要留下她和阿树在西州,但是她怎么能够让小姐为救自己妹妹,孤身前去。

“我死也要和小姐在一起。”

“你这又是何必?”少一个人去,就少一份担忧。

前世因为蜜心帮着程释,暗中给自己下了堕胎药的原因,她狠狠惩罚了她,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蜜心感染了风寒,最终没能挺过春天,早早逝去。后来听闻程释说,胎儿和她,只能活一个,她早就不怨她了。她的蜜心,一心为了她,就算是为了这份主仆情谊,她也会去沧州一趟。更何况蜜果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丫头。

蜜心边收行李,边抽泣地对她说:“我与果儿本就出生奴籍,就算是死了一百次,也不值得小姐您冒险。”

“但我知道,在国公捉走果儿和阿树的那一刻,小姐一定会去救他们。”

“您从来都没有抛下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怎么能要求我们抛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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