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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2 / 2)

兰拷脸色惨白,他不是强硬之人,眉眼间俱是温润,兰亭昭望着他的眼睛,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她向他求助,是因她走投无路,在兰家找不到第二个帮她的人,但她并不确信,兰拷有那个能力,护住她。要她性命的,可是皇帝啊!

就在此时,沈瑶和兰言诗也赶过来了。

沈瑶看见她扑在兰拷身上,哭得梨花带雨,更加不悦,这两人本来就走得过分亲密,昨夜宫宴以后,她看见两人距离很近,就心情沉重。虽然兄妹二人并无血缘关系,但知道的不过几人罢了,天下人可不知情,假若让旁人看见这副情景,会如何戳着脊背辱骂她的儿子……

“娘……”兰拷率先开口。

沈瑶瞪了他一眼,“你好生歇息,娘亲自会处理。”

兰拷却不信她的话,“您要将妹妹交出去吗?”

“程释带着一群官兵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今日若不带走她,必然不肯罢休,让妙邈先和他走,只是权宜之计,程释带走妙邈,也不会立刻处决她,你不会以为娘亲真的如此冷血无情吧?”

兰拷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柱,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直视着沈瑶充满了怒气的双眸,开口说:“妙邈是为了救我,她做错了什么?”

“可出手伤柔妃的,是她不是你!”

这一句话,让兰拷明白了母亲的态度,“娘,如果没有妙邈及时赶到,铸成大错的就是孩儿了,妙邈不仅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以在她受难的时候,将她推出去?”

在沈瑶的记忆中,兰拷一直是个体贴懂事的孩子,这是他首次为了旁人,与自己抗争,这让她很是恼火,“如果不将她交出去,那么陛下就要以‘包庇罪犯’的罪名,坐连咱们全家的罪责,你希望看到这个局面,是吗?”

沈瑶充斥怒气的质问让兰拷沉默了,但那沉默很快就被他的答案取代了,他说:“一切因我而起,那便由我结束,母亲将我交出去吧,伤害那女子的人是我……”

“啪!——”

沈瑶给了他重重的一声掴掌,结束了他的话语。

兰亭昭被兰拷挡在身后,她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哥哥要替她顶罪,她呆呆地张着嘴,望着他的背影……

沈瑶强压住起伏猛烈的胸膛,最后,她决定把兰亭昭的身世告诉他:“她并非你爹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你亲妹妹,你们连表亲都不是,你不需要为她这么做。”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兰拷并没感到惊讶,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当然,这也是因为兰言诗提早告诉他真相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轻柔。

“所以你不必护着她。”

兰亭昭听到沈瑶的话,当即心灰意冷,她知道,哥哥对她关照,都是出自兄妹之情,如果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定然不会护着自己了……想到此处,她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啪嗒啪嗒地落,这就是她憎恨兰家的原因,她虽姓“兰”,但没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成亲人去呵护。

就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却听见他说:

“母亲,我和妙邈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就算她和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抹掉我和她的兄妹之情,哥哥就应该保护妹妹,不是吗?何况这事是因我而起,我怎能为了保全自己,而让妙邈做了替罪羊!”

兰言诗闻言,不满地瞪了兰拷一眼,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她很嫉妒妙邈呢,或许是因为前世她不爱找事,哥哥没机会护着她,等后来她出事,哥哥自己已被囚禁,更没有机会护着她,妙邈总爱给哥哥找事,哥哥反而对她更加关照。

面对他的驳斥,沈瑶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她出手很重,兰拷被她扇歪了脑袋,并且脸庞上留下了赤色的巴掌印,嘴角也溢出了一抹血渍。

“逆子!我都说了,我会想法子救她,你为何不信我?”

兰拷没有再和沈瑶辩驳,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将兰亭昭挡在身后。

兰亭昭痴痴望着兰拷的背影,眼角还噙着泪花,不敢相信,自己没有被抛弃的事实。

一屋子沉默而无言的对峙中,兰亭昭默默站起了身,她走到了兰拷地身前,看着沈瑶说:

“母亲,我愿意跟程大人走,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去换身体面的衣裳。”

她不相信沈瑶的话,也不信沈瑶会为自己奔走,她这么做,是因为她有想保护的人。

兰府前厅,兰坯正应付着三年,两人一人一句,三年步步紧逼,示意兰坯,若不想交出兰亭昭,那就拿别的来换。兰坯坐在他身边,不解地问:“倘若钱氏知道陛下要杀妙邈,她会站在陛下那边吗?”

三年则答:“她若不站队,也是废棋一枚,对陛下而言,没用的东西,活着和死了有何区别?”

“哦?”兰坯看着自己残废的左腿,“就像我这样?”

程释从入兰府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仍然站在窗边,默默地玩弄着手中的物什,那是一把匕首,名叫“赤血”,比起从前皇帝赐给兰坯的“鱼鳞”,也是一把成名已久的兵器,沈复将它赐给了他,希望他如匕首的名字一般,对他赤胆忠诚,碧血丹心。

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用这把匕首,亲自了解了施柔然的性命。

摘月楼里,皇帝就坐在一旁,喝着太监三年端来的热茶,命令他杀掉柔妃,他的语气似乎不忍,于是告诉他,出手要快,不要让她痛苦……

他知道沈复的意图,于是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会儿,沈复不仅没责备他,反而当场升了他一品,告诉他,忠心为他办事,他不会亏待他。

在他逼迫下,他一刀封喉,施柔然捂住自己的喷血的脖子,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复,然而沈复品用着江南道上供的新鲜龙井,笑意不减,轻轻举起茶盏,对施柔然示意,她很快就没了气息,程释伸出手,阖上了她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眸。

寝殿中,沁人肺腑的茶香和浓烈腥气的血味渐渐融为一体,那股奇特的味道,让他心生恶心。

沈复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定罪拿人的圣旨,他的字迹龙飞凤舞,豪迈不羁,而上面的内容,令人作呕。

他生平所见怪人无数,他父亲,他兄长,但坐在那里,淡然品茶那位,是最令他反胃的。

“爱卿,你的衣服脏了。”

程释绯红的官服上,溅了施柔然的血,沈复吩咐道:“三年带他去换身衣服,记住,不要弄混了,朕已把程爱卿升为三品。”

“是,陛下放心,老奴记住了。”

然后他又对程释说:“爱卿,你换好新衣,便和三年拿着这圣旨,去一趟兰府,将毒杀柔妃的真凶,缉拿归案。”

“卑臣领旨。”

出了殿门,三年立刻对他说:恭喜大人。

程释冷笑一声,望着西沉的如血残阳,答:多谢公公。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争夺帝位的欲望,但江山交给这种人,实在是令他不爽。

回忆结束,程释扔了手里的白帕,将纤尘不染的匕首收回刀鞘,挂在金玉腰带上,转身对兰坯说:“驸马爷,你若再不交人,那便是为难程某。”

“你若为难程某,那就别怪程某无情。”

程释身穿紫色锦衣,发髻上单独插着一支墨玉长簪,他面如冠玉,他的气质本来就不是威严那种,眼露杀意时,反而有股妖冶肃杀之美。

程释见他不答话,不再与他语言纠缠,直接闯入兰府,三年见状,也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兰亭昭坐在铜镜前,拿着紫檀木梳,慢慢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铜镜中的女子,靡颜腻理,哭过后的容颜犹如梨花带雨,赤红的眼眸似桃花落水,我见犹怜。

就在她梳妆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她听到了程释质问声,以及哥哥阻拦的声音……

“程大人请耐心一些,我妹妹就在屋中,哪里也不去了。”

这是兰言诗的声音,直到这一刻,兰亭昭依旧恨她,假如皇帝要捉的人是兰言诗,沈瑶定不会轻易交出人吧,谁让她投胎不如她好,命也不如她值钱。

“娉婷公主,您别为难卑臣了,从我踏进兰府,等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陛下若知我来此一个时辰,连人都捉不了,他会怪责责罚卑臣的。”

那个太监也插话道:“是啊,公主,您再阻拦着,可是有包庇罪犯的嫌疑,陛下若是问起,奴家也不能撒谎啊,只能照说。”

这时,兰拷的声音传来,“程大人,杀人的不是我妹妹,是我!你抓我走吧!”

“胡闹!”沈瑶厉声呵斥道。

“程释,你别听他胡说!”

三年却抓住不放,“哦?兰公子,此言当真?柔妃真是你亲手杀的?”

“是我!”兰拷笃定地说:“是我!与妙邈无关!”

兰亭昭听到了兰拷的吼声,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即便哥哥到这时,还护着她,但她并不满足于此,在哥哥对兰言诗说,他从未对她动过情时,她的心已死了。

世间有一人真诚待她,她也要回报这份恩情。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曾听说,落入程释手里,必会遭受酷刑折磨,保不成还会被毁容,就算最后活了下来,她也无法走进哥哥的心,与其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与旁人成婚,生儿育女,她宁愿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他永远记住自己。

她还有什么留恋呢。

反正娘亲也不爱她,她就算离开了,也没有人会为她伤心吧。

兰亭昭从妆奁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以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一支梨花簪子,它不是她最名贵的饰品,梨花也非玉制,是绒花手艺,白花绿心,可爱逼真,这是哥哥送给她的及笄贺礼,兰亭昭将它戴到了发髻上,她望着镜中的发髻,轻轻笑了笑。

接着,她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她写信时,真情相付,边笑边哭。

兰亭昭写完信,擡头望了眼外面推攘的人群,她将信收进怀中,然后默默走到了房屋正中,擡头看着那结实粗壮的房梁。

然后她再一次回头看向了屋外的人群,认出了兰拷的身影,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眼眸中只剩下温柔的爱意。

再往后的事,就与她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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