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强制 魏子麟,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如墨, 风声凄冷,东宫之内一片死寂。
侍从瑟瑟发抖地跪伏在殿前,额头几乎贴着冰冷的地砖, 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只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魏子麟的眸光之下, 而殿中的太子殿下, 却久久未曾出声。
魏子麟静坐在那里,半边身影隐没在灯火未及的暗影里,眉宇间似乎掠过些许恍惚,连握着酒杯的手都微微收紧。
他盯着案几上的酒盏, 眼神像是失焦了一般, 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那句“太子妃娘娘她死啦”,又仿佛, 听见了,却无法立刻接受。
“当真死了么?”
他终于开口, 嗓音微哑, 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侍从心头一颤, 磕着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回殿下, 千真万确, 奴才亲眼所见...太子妃娘娘已经暴毙多时,尸身都已僵硬......”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风从半开的窗棂间灌入, 吹得烛火摇曳,拉出魏子麟半隐半现的影子。
他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沉溺在无声的黑暗之中,手指缓缓收紧, 骨节泛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音极轻,像是夜风拂过树梢,轻飘飘地,落在侍从耳中,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侍从不安地擡头,只见魏子麟依旧坐在那里,眸光低垂,神情晦暗,唯有烛光在他眼角微微跳动,竟让人一瞬间生出一种错觉。
他的眼角,仿佛闪过一点泪光。
可只是一瞬,魏子麟的神情便恢复如常,眸色沉冷,脸上的笑意更淡了几分,仿佛方才那一抹情绪,只是侍从的错觉。
“死了便死了。”
他声音冷了下来,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去宫中送报,就说太子妃突发恶疾暴毙。命内务府依礼厚葬,莫要闹得太难看。”
侍从浑身一颤,连忙低头称是,叩首后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生怕再多停留片刻,就会被迁怒殃及池鱼。
可他才刚起身,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
他猛地僵住脚步,犹豫着回头。
只见魏子麟狠狠将手中的酒盏砸在地上,琉璃碎片四溅,洒落一地酒液在烛光映照下,似一地斑驳血痕。
魏子麟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强压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他的脸依旧隐没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神色。
只有那隐忍至极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侍从骇极,不敢停留,连忙低着头匆匆加快脚步,生怕再迟一刻,就会被魏子麟赐死。
他一路快步退出殿门,心跳如擂鼓,直至踏出东宫的宫门,才猛地喘了一口气,惊觉自己背脊已然被冷汗浸透。
太子妃真的死了......
可不知怎的......
他总觉得,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他口中说的那般冷情无动?
沈府内,风声微寒,死寂一片。
唐琳儿骤然薨逝的消息传至沈府,整个沈家顿时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
原本正伏案批阅折子的沈丞相,闻言霍然起身,手中的笔猛地跌落在案,溅出一片墨迹。
他眉头深锁,眸光沉沉地望向报信的下人,许久未言,书房内的小厮们皆是屏息不敢作声。
沈夫人听到噩耗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半晌她颤着手扶住桌沿,缓缓坐下,眼底浮起几分隐隐湿意。
虽说唐琳儿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毕竟也教养了她数年,再如何薄凉,总归是有一份牵绊在的。
她默然片刻,终是忍不住取出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幽幽叹息了一声。
“......终究是个苦命的孩子。”
沈云朝的反应尤为沉静,沉静得让人心生不安。
他惊闻噩耗时,并没有什么反应,什么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站起身,独自一人缓缓踱步至唐琳儿从前在沈府居住的院落。
这里本已被收拾得井然有序,不见往昔主人的痕迹,唯有院中一棵青柏仍郁郁葱葱,在微风中发出幽幽的簌簌声。
沈云朝枯立在庭院中,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
偌大的庭院里,恍惚还能依稀看见那个梨涡浅浅的娇俏少女,在院中笑靥如花地奔跑。
而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枯立许久,身影孤寂。
日头渐渐西沉,他却未曾动上一分,竟连一口水、一口饭也未曾用过。
直到夜幕低垂,府中仆从们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却无人敢轻易上前劝说。
在主院儿里陪母亲说话的沈星晚得知后,心中微叹,辞别母亲赶至庭院,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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