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不小了。
“如今在楼子里,买卖可还好做?”
一听这话,徐翠花生怕小寒春说错话,马上接了过来,谄媚笑道,“劳夫人牵挂,春儿在我跟前自来得宠,而今有事逢年过节,买卖倒也还过得去。”
“让她说。”
段不言眼眸一抬,徐翠花就吓出了冷汗。
一听这话,立时轻轻拍了自已嘴边,“是奴家多话了,请夫人宽宥则个。”
小寒春本是想全须全尾抖落出来,譬如最近天香楼上下何等的欺辱她,作践她,可转念心中又黯淡下去,与眼前夫人说了作甚?
难不成指着个女子把她赎出去?
何况,她一个脏污的人,能做何事?不过就是寻常两句问候罢了,不能当真。
因此,春姑娘低着头,一板一眼回答,“奴家自十四岁梳拢挂牌,到如今已然习惯,妈妈……,待奴家一如既往,不曾苛责。”
嗯哼?
段不言本是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瞧着小寒春说话,忽地笑了起来,“如若待你好,何必给你安排些不成器的客人?”
徐翠花听来,又忙着辩解,“夫人,这下九流的行当,其中苦楚,也难以说来。偶尔遇到些个粗鄙的客人,我这些个女儿,不论姿色,难免会吃亏些。”
段不言听来,似笑非笑。
瞧着抱着琵琶,从进门就不敢乱瞟的小寒春,静寂片刻,方才吩咐,“挑拣着拿手的曲乐,弹上两曲。至于老板娘,先行退下吧。”
徐翠花欲要留下,可赵二已走到跟前。
不得已,陪着笑行礼告退。
屋里头,弦动三下,咿咿呀呀,弹唱起来,赵三行这会儿也盘腿落座,同段不言开始说笑。
小寒春见惯人间凉薄,知晓今日夫人能来探她一眼,也好过当日随口敷衍。
有此殊荣,不该妄想旁的。
可总归难掩心中无望,曲子里头,多多少少,也掺杂了些哀怨。
段不言听不出来。
她只觉得这世道男人可太会享受了,听得两曲后,差使秋桂赏了银钱,“小寒春,除却弹唱,还会什么?”
小寒春委坐软席之上,收敛心中苦楚,柔声答道,“大多是些媚人之技,譬如鼓舞、下棋、烹茶。”
段不言嗯了一声,再不言语。
不多时,吃了半桌子菜色,期间,小寒春试着弹了两曲,见段不言也不厌烦,索性就寻了自已喜欢的欢快小曲,缓缓弹奏起来。
三五曲之后,段不言抬眸,“渴了吧,过来用饭。”
啊?
春姑娘一听,愣在原地。
若说何人最嫌弃她们,不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臭男人,也不是自诩清高的落魄书生,反而是这群臭男人身后的女子。
她们鄙夷花街女子以卖肉讨生。
嫌恶她们勾搭爷们,花钱如流水。
这些女子,不论贫富,提及她们这群伎子,都是远远避开,生怕靠近一点,就沾染了污秽。
一桌子吃饭?
做梦吧!
故而,春姑娘听得段不言这随口一句话,几乎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眼眸大张,头一次放肆抬头,看向貌美尊贵的凤夫人。
这……使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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