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发起第五次进攻的时间点是在深夜,残月隐入云层的刹那,魏老三背上的铠甲挡住了余力已消的一箭,在护着冲车的间隙,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只见无数的魏军士卒正顺着云梯往上爬着,厮杀声、惨叫声、跌落声惊醒了原本应该沉睡的夜,让整个上京的南面城墙化作了修罗画卷。
“轰!!!”
地动天摇的响声似乎让城上的人都有些站不稳了,冲车撞门的余韵还没消,天雷的爆炸又紧接着席卷了城门,然而上京的南门还是那么巍然不动,震天的喊杀声再次淹没了战场,魏老三只感觉一颗汗珠顺着他的鼻尖砸在了城门前的泥地上,溅起细微的血腥味。
人数不够,先登阵地开辟不了,越不过城头;攻城器械太潦草,甚至没有火炮,破不了城门--魏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无用功,接连五次攻城已经折损了相当多的兵力,最要命的是一直无功而返似乎给辽人注入了新的信心,丝毫没有大败后又被攻城的惊慌失措出现。
理智一点就该后退扎营,等大军来了再考虑攻城的事情...然而魏军今天能打到这里,靠理智是永远不可能做到的。
城楼上辽军的呼喝陡然变了调子,十几桶滚油擦着垛口泼下,把正在攀爬的魏卒烫得发出渗人惨叫,几架云梯倒了,而冲车上的攻城锤也在此刻再次撞上包铁木板,声浪完美掩盖了...某些机扩转动的声响。
城门外的魏老三和王五猛地抬头,然后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确认自己没听错吵闹的战场上,从门内侧突然响起的那些许声音。
冲车后退,王五上前,他摸索片刻,终于摸到了那个铜钱大小的凹槽--和锦衣卫在战前冒死送出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大戟被王五猛地插在地上,他用力从凹槽扯出一条铁链,身旁的魏老三同样上前,护着冲车的士卒们手忙脚乱地将铁链绑死,在发力之前,随着旗号的传递,城外没有爬上城墙的魏军突然齐声怒号,数百支火枪同时瞄准角楼射击--这个位置和角度当然没办法对城上的人造成杀伤,但已经足够吸引去辽人的所有注意力了。
“开!!!”
抓着铁链的王五魏老三手臂上同时绽出青筋,冲车被数十个士卒推着缓缓后退,绷直的铁链扯动了门后的门闩,紧闭的城门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然而很快就有门后的辽人发现了异常,随着一声号角,接连不断的劈砍以及拉扯力道从铁链上传来,随着王五魏老三齐齐嘶吼出生,一番角力过后,他们终于听见了梦寐以求的机括声,铸铁门闩在凹槽里一寸一寸地滑开了。
城门,开了!
城墙上的辽帝在不断有魏军士卒登城,敌我双方浴血搏杀的过程中从未后退半步,然而这一刻,他却猛然上前几步,不顾自己可能处在某把火枪射程之内的危险,看着那发出惊喜喊叫,从南门一拥而入的城下魏军,掌心被城墙的碎石割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只是喃喃道:
“居然是这样...”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这两日魏军不要命地攻城,根本不是想试着仅靠七千士卒就越过城墙破城,而是在不断地尝试他们在之前就安排好的暗手!
甚至于七千兵力攻城这个看起来滑稽可笑的做法也只是为了麻痹辽人的神经!每具坠落的尸体、每架焚毁的云梯,都是在为某个致命时刻丈量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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